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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1>正文</h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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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时值十九世纪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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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英国首都伦敦的某个角落里，一座名为伊西丝·乌拉尼亚别馆的建筑，或者说，是被如此称呼的公寓楼的某个房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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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这个故事发生在某种意义上尚算平和的时代——彼时，亚雷斯塔还尚未登门拜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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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米娜，简单来说，是个性格认真、涉世未深，因此特别容易上当受骗的大小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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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她的老朋友安妮·伊丽莎白·弗雷德里卡·霍尼曼对此深信不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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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所以，安妮才会选择加入「黄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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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就是因为担心米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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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无论如何，这个天然呆的大小姐绝不能接触什么亚洲红茶或者新大陆的港口建设之类的关键词，不然她肯定会栽在所谓的稳赚不赔的骗局上。她应该远离这些社会上的阴暗面，自由自在地生活才对。至于继承家业之类的责任，完全可以交给她那位喜欢钻研复杂问题的伟大兄长去烦恼。而米娜嘛，只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就好。甚至说到底连结婚都不是必要的。性别的藩篱也只需轻轻一跃就能跨过。比如说，和我在一起这种选项，就不是完全不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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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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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新娘米娜，请问你愿意接受马瑟斯先生成为你的人生伴侣，并从此改名为米娜·马瑟斯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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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我愿意。能与他一起于此，在『黄金』的各位见证下举行婚礼，迎来这个时刻，我感到不胜欣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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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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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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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安妮一个人鼓起了脸，眼角甚至泛着泪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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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眼前的画面实在太过幸福美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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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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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太耀眼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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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那过分耀眼的光辉，简直让安妮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此刻，她真恨不得自己原地变成一摊鼻涕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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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我可不是为了把可爱的米娜拱手让给那个神神叨叨的怪大叔，才加入「黄金」的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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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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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威廉·韦恩·维斯考特正皱着眉头阅读着手中摊开的英文报纸。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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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他正是世界最大的魔法结社「黄金」的三位创始人之一。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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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开膛手杰克……」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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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彼时正是这样的时代。那无比惨烈的连环杀人事件强烈地挑动了大众浅薄的感官情绪。然而讽刺的是，这起案件同时也成为了大英帝国内部社会阶级分化问题的警钟。警示着即便是被誉为世界第一的大国，其内部亦暗藏着贫困与恐惧的阴影。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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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至于开膛手杰克本人的目的，自然是无人知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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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凭借当时还远未成熟的心理学，想要揭露他的真身实在是困难重重。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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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真是丢尽脸面。犯人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结果堂堂苏格兰场连一点头绪都找不到。这份报纸上竟然写得像是在回顾过去一样，仿佛案件已经结束了似的。可那真身不明的犯人说不定此刻仍在这座城市的街头游荡呢。」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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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无论如何，这名犯人以他那邪恶心灵的爆发性力量，引起了巨大的社会轰动，企图以此来达成自己的目的。他一己之力所引发的巨大社会现象，已经远远超出了单独作案的范畴。如果用「黄金」的观点来说，开膛手杰克是一个专注于运用极具|邪恶之树[Qliphoth]性质的力量的危险存在。真希望他能尽快被绳之以法。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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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伊西丝·乌拉尼亚别馆，或者说，被称为这个名字的公寓楼里的某个房间里，今天依然弥漫着廉价的油脂燃烧后的焦味。桌上的油灯并不具备古埃及或者蔷薇十字之类的深刻含义，仅仅是为了节省活动经费而已。无论是电费还是其他公共费用，能省的就绝不会多付一分。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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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尽管这里是结社的秘密基地，但她依然没有摘下面具，身穿华丽且浮夸的红色派对礼裙的假面舞会女士，正倚靠在沙发上用她那细长的烟管抽着烟。空着的另一只手里则端着满满一杯双份量的白兰地，从早上喝到现在。这是她作为女演员在观众面前绝不会显露的另一张面孔。尽管她戴着无眼无口的光滑面具，但烟管的吸嘴与酒杯的边缘却仿佛毫无阻碍般地穿过了面具，仿佛这面具本身是由烟雾或液体构成的一样。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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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这位因醉意而闪耀着莉莉丝般光辉的美女，依旧像猫科动物一样懒洋洋地躺卧在沙发上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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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哎呀，验尸官大人您不是负责东区的吗？」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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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不，我正因此才感到愤怒。如果是匿名向践踏殖民地的军人或资本家发起挑战，那还情有可原，但专挑那些地位弱势、靠出卖春色为生的女性下手，这样的犯行简直令人无法容忍。就算将她们全部铲除，这个国家又能因此变得更好吗？为什么她们必须靠出卖自己为生？犯人对这一社会结构根本毫无理解。」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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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维斯考特正是这样一位心灵丰盈，富有同情心的人。他拥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喜欢处理细致的事务，同时朋友和熟人也多得惊人。只是他过于认真的态度偶尔会有些疏忽大意，比如他居然在和一位妙龄美女讨论女性卖春的理由，但他身上有种让人无法生气的魅力，周围的人也总会对他的闪失一笑置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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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一句话来说，他是个极具人望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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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说白了，如果没有他，那这个由各种充满个性的怪人成员组成的「黄金」可能还没等到组织成型就早已经分崩离析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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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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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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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这样可以了吗，安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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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如果这里是我的剧场的话，我还真想在天花板上装个吊臂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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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呵呵，明明还只是构想阶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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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她们在聊的话题是地下纳骨所……换句话说，只允许拥有VIP待遇的魔法师进行仪式的特殊房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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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不过，实际上并不需要真的拿着铲子去挖一个地下室。「地下纳骨所」只是一个形式上的名称罢了。实际上，为了方便搬迁，他们会特意采用可组装式的设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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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世界最大的魔法结社「黄金」的仪式场。光听到这个名字，你或许会联想到像巴黎地下墓穴那样，到处都是骸骨的阴森恐怖的石质遗迹。然而，实际上，仪式场不过是用颜料和涂料将墙壁和地板按照原色清晰地划分涂色，并对应地摆上一些|象征武器[Symbolic Weapon]，比如顶端插着强力磁铁的木棍，或涂满蓝色涂料的透明玻璃器皿等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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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而至于天花板上的照明设备，竟然就只是普通的电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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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物尽其用。在这魔法与科学尚未被明确划分开来的时代，不如说这才是他们的一贯做法。当然，靠毕业于美术系学校的米娜将马瑟斯脑海中的印象提取出来并加以具现化是不可或缺的，同时，像安妮和假面舞会女士这样的演艺界人士的参与，也在制作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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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也就是说，这是一个运用了舞台装置的逻辑来构建的仪式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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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而且，它并不是学校的文艺汇演那种低水准的产物，而是由专业的剧场从业人士以绝不妥协的标准精心制作完成的作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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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马瑟斯夫妇虽然已经定居巴黎，但为了这个项目也会专程来到伦敦的圣堂。当然，对于想和旧友一起共度时光的安妮来说，这自然是一件无比开心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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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不知不觉就投入过头了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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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怎么，米娜，你是回忆起学生时代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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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我大胆改动了一些设计，德国第一圣堂那边不会有意见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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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应该没问题吧？拍照会吸走灵魂和寿命啦，学校的骨骼标本会在半夜跑起来啦，磁石式电话里会传出奇怪的声音啦，这些高科技相关的传闻不也闹得沸沸扬扬的。再说，舞台上的灵异事件也挺有名的吧？经常有闹鬼的传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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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说到底，用舞台艺术来强化神秘并不是「黄金」独有的做法。就像是十字教的管风琴和圣歌队，如果说它们是毫无设计地恰巧形成演变现在的模样，那也未免太牵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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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身披神话外衣站上舞台，魔法师们便能短暂地挣脱现实的束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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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在这里，他们可以化身为那些发现CRC永不腐朽的遗体的弟子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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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米娜，你不觉得果然还是得弄个升降舞台吗？就是那种能让演员从地板下面砰的一下跳出来的装置。要我拿设计图来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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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如果把这间公寓改造到那种程度，房东大概会哭出来的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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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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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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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最近成为话题中心的人是亚瑟·爱德华·伟特。他反复地测试着他不断修订、改进中的塔罗牌的准确度，并以此为由经常和爱德华·贝里奇、约翰·威廉·布罗迪·英尼斯等人齐聚一桌。虽然有创始者之一的维斯考特通过插话让讨论顺利推进，但他似乎并未察觉这一点，看来他想要赶上维斯考特的步伐恐怕还要有待时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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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此刻，伟特正在解读被米娜翻开的牌，而维斯考特则随他们自由发挥，只在他们卡壳时，不动声色地给出提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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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最容易看出来的是月亮的诸力量，象征梦、幻想，以及与神秘学相关的一切。旁边这张倒吊人代表幽界。这样的话，这张牌可能与星光界有关。而这边的牌指向女性，因为是女教皇，所以应该是比您更年轻的女人，比如后辈或者妹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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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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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不过，夫人，这张塔的牌有点令人介意。这意味着需要注意弟子……？象征着破坏与耻辱。这么说来，你们二人也许未来会有争斗。不过在不同相位进行争斗，这组合还真是奇怪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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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米娜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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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哐！！门被人猛地推开，马瑟斯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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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即使在这群怪人当中也最为鹤立鸡群的笨蛋开口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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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很遗憾，但我看你已经受到了邪灵的影响。毕竟这里完全不够红……我太不甘心了。看看盘子上的鸡蛋，这种毫无慈悲的状况就说明，第五质点严厉，也就是火星的力量已经一目了然地衰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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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诶呀诶呀，亲爱的，说起来，你向来主张煎蛋一定要两面都煎到蛋黄变硬，其他做法都不能接受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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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有意见自己去做啊，煎个蛋还要抱怨个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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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说「请把煎蛋再煎熟一点」啊？安妮心想。可这个怪大叔就喜欢什么事都一惊一乍，让她头疼不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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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说到底，就是因为米娜你对这个无业游民太过纵容，这蠢货的气焰才会与日俱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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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可是安妮，宠溺在生活中无能为力的丈夫真的超开心的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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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你这秀恩爱秀过头了，都搞出恶性循环了啊啊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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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马瑟斯精通拳击和击剑，能熟练运用拉丁语，甚至连希伯来语都不在话下，解读数字暗号也是游刃有余，在文武两道上可以说是才华洋溢。然而诡异的是，他几乎不具备常识、合作精神，以及靠血汗赚钱的能力。仿佛上天一旦给他打开两扇窗，又会关掉他三四扇门。毫不夸张地说，除了人格高尚的米娜和维斯考特以外，其他所有人与马瑟斯说话都得不断重复争吵和对话的过程，才能勉强交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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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安娜·金斯福德之死，实在是个悲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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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据说她是世上唯一能够大喝一声就让「那位」马瑟斯听话，并用拳头让他闭嘴的宗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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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真希望她在世的时候，能把那门绝技传授下来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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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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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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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说起来，身为知名女演员的假面舞会女士最近似乎在邀请「黄金」里的数位成员，试图组建一个更小、更私密的圈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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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名字好像是叫天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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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就算是世界最大的魔法结社，人多起来了也一样。一群人挤在同一个大房间里，总会分成几个小圈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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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如果用现在流行的心理学来说，这可能是人类内心深处想打破传统、改造组织的塔纳托斯的体现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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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虽然讲的这么夸张，但说到底，这不就是酒吧聚会里常有的分桌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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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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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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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某天，我们的马瑟斯大人（房间里的油灯焦味浓到让人怀疑如果不是有壁炉的烟囱通风，可能所有人早就一起被熏死了）在秘密基地——伊西丝·乌拉尼亚别馆里高声宣布了一番言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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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没有任何上下文的铺垫，他突然说出了这句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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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我是被选中的贵族，守护民众的贵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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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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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常识人安妮（语气冷得要命）试图确认，却发现对方依然一脸自信，毫无想要改口的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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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他的眼神看起来很不对劲。黑眼球异常显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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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瞳孔完全放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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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自己不该搭理他的，安妮的脸色立刻就黑了。毕竟这是十九世纪末，彼时诸如对麻烦人物一律无视的金科玉律还没被发明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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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总之，安妮早就觉得这个家伙在结社之外偷偷搞小动作了，可没想到是这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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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我这人真是的，为什么到今天才意识到，自己体内流淌着高地贵族的尊贵血统呢？啊，对不起，让大家这么困惑。从今以后，你们可以安心称呼我为格兰斯崔伯爵！来吧，尽情地敬仰我吧，平民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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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贵族？收入为零的悲惨怪大叔突然在说什么鬼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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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可能是长期无业的生活让他的心灵崩溃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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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如果是那样，去工作不就行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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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安妮·霍尼曼决定找个比较理智的人商量一下，于是她拉了拉米娜的袖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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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那个……米娜，米娜米娜。呃，我觉得你家先生似乎有点精神疲惫了，最好安排他去山里的古老城堡或者疗养院静养一下。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永久性静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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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呵呵，哎呀，真是的，您今天的想象力也这么丰富啊！瞧瞧，他的白日梦和妄想都快从脑袋里冒出来了，要是我这当妻子的不给他擦擦嘴，可怎么办呀，真是个爱撒娇的小可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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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今天也是火力全开秀恩爱是吧？但是你老公现在这个样子要是放到外面去闹，绝对已经上升到给社会添麻烦的级别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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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安妮·霍尼曼家里靠红茶贸易赚得盆满钵满，她自己也相当擅长赚钱。日后她还靠自己的财力建了一座相当大的剧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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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换句话说，现在是靠她的收入支撑着米娜夫妇的生活。当然，是为了让可爱的米娜有衣食住的保障，而不是为了那个无业游民怪大叔马瑟斯！然而，如果这个无业游民真的跑到外面自称什么国王或贵族，惹出事端，最后倒霉的恐怕不仅是米娜，连拿钱资助他们的她也会跟着遭殃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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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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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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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塔罗牌本身是起源于遥远过去的东西。其图案和张数也多种多样。在这些背景下，亚瑟·爱德华·伟特不断试作与调整数字和符号的塔罗牌，但他似乎仍对其精度不甚满意。他一边把玩几张塔罗牌，一边端着威士忌酒杯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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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维斯考特先生，我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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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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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我喜欢你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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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仅凭这句话，就足以判断亚瑟·爱德华·伟特属于哪一类魔法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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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归根结底，在「黄金」里，大致可以将人分为两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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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并不是那种外阵与内阵或第一团与第二团之类酷炫的划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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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而是完全相反的两种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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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一种是真心想通过魔法改变世界、追求极致；另一种则是借助魔法这个充满魅力的主题，与聚集起来的其他人开开心心地聊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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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毕竟「黄金」号称世界上最大的魔法结社，能人辈出。像维斯考特验尸官和爱德华·贝里奇医生这种兼具权威与社会地位的人；还有像安妮、假面舞会女士这样的戏剧专家、知名女演员——这些充满光彩的演艺界人士，甚至还有多位世界知名的诗人和剧作家。而最出彩的，便是身为柏格森家千金的米娜·马瑟斯（虽然那位优哉游哉的太太本人，好像压根儿没自觉到这点），真正的名门大小姐。不论是追求什么行业的成功，借助共同的秘密来建立人脉网络，都是非常有效的方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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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如果单从这一世俗的视角来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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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立在世界最大魔法结社中心的马瑟斯，意外地并不具备多少魅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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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毕竟他「除了」魔法一无所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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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当然，说他纯粹也好，彻底也罢，但这位魔法天才的公开身份却是近乎无业游民。没钱、得不到社会的信任，还总以奇怪的言行制造麻烦。他并不是那种可以不劳而获便活下去的神秘人。严格来说，他也工作过，比如通过安妮的介绍找到一些空缺的职位。但他总是干不长，很快就又回到了无业状态。结果，他竟然开始宣称自己是继承了贵族血统的苏格兰贵族末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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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当然，维斯考特那些所谓的「书信」其实也不太靠谱，但相比之下，马瑟斯的血统妄想几乎没有任何信服力。就连在结社内部都没人相信。无论他如何自称，都无法改变他出身于伦敦中产家庭、父母都是普通上班族的事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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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至于表面上温柔地顺从他的妻子米娜的真实想法，自然无从得知。或许她真的信了，也或许，对米娜来说，既然她从出生起便是「伯格森家的千金」，而且她还甘愿为了与马瑟斯结婚放弃了这一切，那么，维多利亚女王治下的大英帝国的阶级制度在她眼里恐怕并没有什么所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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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我无法像格兰斯崔阁下那样追求极致，超脱于世俗，也不能如同他夫人那样全身心投入到宏大的梦想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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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这只是你所接触的例子太过特殊罢了，并非所有人都能那样生活。他们在「黄金」里也算是极其稀有的例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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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这副塔罗牌也一样。虽然|生命之树[Sephiroth]的系统化和分类之类的讲得很高大上，但归根到底，占卜本就是一种以实际利益为导向的功利产物吧？便士、先令、英镑……无论如何，我这样的庸俗浅薄之辈就是无法抛开和数字相关的思考。不管怎么挣扎，我想我最终也许只能作为那样的魔法师活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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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顺遂的生活让你有负罪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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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某位7=4不就曾这么大声嚷嚷过，说执着于俗世金钱的魔法师不过是二流货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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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那不过是无业游民的嘴硬酸话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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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能直言不讳说出这种话的，大概也只有和马瑟斯并列、同为7=4的维斯考特了。而且维斯考特不仅是一位优秀的魔法师，同时还成功兼顾了社会上的公开身份，因此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他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怪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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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亚瑟·爱德华·伟特缩着身子，仿佛恨不得自己能消失似地低声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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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我感到羞愧，但即便如此，我依然无法停下赚钱的手。这副塔罗牌一旦完成，将会为我带来巨大的财富。而且，即便我死后，这副塔罗牌也会一直被生产，不断地赚取越来越多的收益。只要人类还会对模糊的运势与未来感到恐惧，这种现象就会永远地持续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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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从某种意义上说，亚瑟·爱德华·伟特正在触及一项比起那些低水平的术式更为惊人的发明，然而，这事是否让他感到自豪，那就是另一回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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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正是因为如此，亚瑟·爱德华·伟特的那句「我喜欢你」背后的真意也随之显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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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维斯考特与马瑟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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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黄金」的三位创始者中的两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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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所以说，我更喜欢「黄金」由|懂得与现实达成妥协的人[维斯考特]来领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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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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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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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喝酒？那容我拒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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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虽然嗜酒，但囊中羞涩的）马瑟斯一脸沮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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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但维斯考特却毫不让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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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先等你把关于秘密首领这档子事理清楚，再去醉个痛快吧。我发现并破译解读了所有的原始加密文献，而你的工作是要在此基础之上，编撰让所有人都能阅读的各类仪式的教科书——这分工不是咱俩说好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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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据说，秘密首领是能赋予魔法结社成立许可的神秘存在，而对其的看法也因人而异。维斯考特声称，只要请求远在德国的某位巫女，就能借得那股力量。马瑟斯则夸口宣称，即使对方是非物质存在，他也能直接接触对方。甚至还有魔法师主张所谓的秘密首领只不过是用双脚走路，随处闲逛、在街头喝咖啡的普通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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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老绅士维斯考特轻轻地吐了口气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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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你要是不想动脑，不如去趟遥远的西藏，直接在这个物理法则的世界里亲自实地搜寻秘密首领如何？这样的话，你想怎么敞开来喝苏格兰威士忌就都随你心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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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贝里奇医生慌忙把左手食指压在唇上，做出嘘声的手势示意他别再说下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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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在「黄金」里，敢跟马瑟斯开这种玩笑的，也只有与他平起平坐的维斯考特了。在当时的魔法圈里，人们普遍相信去一趟西藏就能获得惊人的学问与权威。然而马瑟斯却非常痛恨那种抛开学习与逻辑，一味寄望于「神秘的东方」的做法。</p>
|
||
<p>「要我说，与其执着于秘密首领这类单独的个体，我更想研究如何自由地伸手触及整个上位阶层，随心所欲地探索，并恣意操控与干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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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不管怎样，喝得醉醺醺可干不成这事。总之，酒水是只有完成了当天的工作的人才配享受的奖励。好了，马瑟斯，我要说出你在世界上最讨厌的那句话了——赶紧去工作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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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医生贝里奇默默盯着维斯考特，似乎欲言又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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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那位巫女安娜·施普伦格尔，其实也只存在于维斯考特书信中，谁也没见过她本人。这种关系，就像是朋友的朋友的老师那么遥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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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这所谓的秘密首领真的存在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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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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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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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某位魔法师喜欢在夜晚散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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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哪怕喝光了酒吃完了奶酪，马瑟斯也依旧宅在屋里，一个劲地赖着弟子们讨要，而不愿意出门。但就算是这样难伺候的怪才马瑟斯，也有一个他频繁光顾的地方。大英博物馆。这世上也唯有大英博物馆里那浩瀚的藏书海洋能够随心所欲地驱使他了。作为「黄金」的三位创始人之一，马瑟斯毋庸置疑是个不折不扣的书痴。虽然并非定期造访，但难得匿身于伦敦的夜色之中，自然要趁着还能阅读的时候，把能看的书尽可能全部读完。</p>
|
||
<p>（近来，以某位王的名义编撰的魔法书越来越多了。那么，不如彻查更加古老的记录，将核心要点整理出来，制作一份能让人一眼看出某本书是否真正属于该王的体系的核对清单。或许，这样对世人来说会更有帮助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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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要是能把这座书籍的的山脉统统归纳整合在一起，合而为一，那倒会是个了不得的发明。不过，那样的话，深入探索书架迷宫的乐趣，可就大打折扣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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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马瑟斯低声嗤笑，悠然漫步在夜晚的伦敦街头。也正因为他总是毫无缘由地露出这副不怀好意的笑容，才会每次都被巡逻的警察当作可疑人物盯上。尽管安妮曾再三告诫过他，但他当然一次也没放在心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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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深夜，博物馆当然早已闭馆，不再对公众开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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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但对于真正的优秀魔法师来说，正门上锁的闭馆期间不得入馆这样的常识，根本就不存在。毕竟是知识在召唤他。不能辜负了这份款待，接受邀请才是作为「伯爵」的礼仪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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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沿着夜路走出三步之后，马瑟斯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疼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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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打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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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像是重锤的敲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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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钝重的冲击穿透厚厚的外套与衣物，狠狠地砸在他的右肩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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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骨头碎了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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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等他反应过来，已经中了对方的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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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当然，如果换作平时的马瑟斯，他不可能落入如此狼狈的境地。只要敌人在脑海中产生敌意，他便能立即察觉，并抢先一步召唤七大魔王之一加以回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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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原来如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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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也就是说，对方不仅对我的手段了然于胸，，甚至还找到了其中的漏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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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毕竟，魔法师也算是一种技术人员。首先封住对方的惯用手，倒也不失为明智之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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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但马瑟斯并未表现出丝毫惊慌，就这样沿着道路又走了几步，随后转身回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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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无论对方是谁，若那里真的有人存在，他理应像受到共鸣牵引般不由自主地回头。然而，马瑟斯的试探落了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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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夜色下的街道空无一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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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自己搞错了着眼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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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意识到这一点，马瑟斯轻笑了一声，带着几分自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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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连大英帝国都谈不上安全了吗……不过，如果这种东西也能大摇大摆地在光天化日之下袭击行人，估计也会被划进时下流行的剧场型犯罪的范畴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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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毕竟，这就是那样的时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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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对于近来流行的心理学来说，这恐怕也会是个不错的研究案例吧。只不过是某个闲得发慌的开膛手制造了点混乱，世界却因此轻易地被扭曲。为了将当下的冲击变成过去的记忆，罪恶正一刻不停，接连不断地成长、进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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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马瑟斯对此嗤之以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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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说到底，这玩意不过是披上另一层皮的魔法罢了。怪不得觉得眼熟，这不正是自己曾基于某份加密文书扩展出的唤起术式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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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真是的，世界最大的魔法结社的名号，倒也未必全是好事。潜在的叛徒实在是太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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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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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伊西丝·乌拉尼亚别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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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虽然名字听起来高大上，但其实就是结社租的一间普通公寓。除了仪式场，其他地方的照明，至今仍靠燃油灯。而在房间的一角，有一道身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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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尽管没有任何确切的依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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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但米娜·马瑟斯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戒指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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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这位曾编写了结社内众多以幻视和冥想为主题的文书，并以艺术为最强武器的超一流魔法师嘴唇微微翕动，低声自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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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亲爱的，不，怎么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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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黑夜的暗影将世界切割开来，然而马瑟斯依旧从容不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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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看来你也从世俗社会学到了点东西？剧场型犯罪这个说法倒是相当贴切。确实，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能精准地刺激大众的庸俗情绪，这种设计本身就是建立在对戏剧基础的深刻理解之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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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黄金」里不也有人在试图建造自己的剧场吗？更巧的是，那人还正好是那个一有机会，就想要拆散马瑟斯与米娜的女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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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但马瑟斯可不会蠢到光凭这点就认定对方是犯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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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更何况，与世俗的戏剧剧情不同，魔法师根本不需要去探寻犯人是谁。诅咒自会反噬其施术者，亦或是，设法令其如此。只要先消灭眼前的敌人，施术的魔法师也会随之遭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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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如果他有闲情逸致，倒也可以事后再去看看那个愚蠢的凶手如何被自己放出的诅咒折磨得死去活来。不过马瑟斯没有那么恶趣味。就让对方如同虫子一般在污秽的墙壁与木箱的缝隙间自生自灭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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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召唤、唤起之类的术语虽然听上去很高大上——但这本就是追求华丽讲究排场的马瑟斯他们「黄金」那群人搞的命名与分类，会是这种风格也并不意外——实际上，若只是为了确保杀伤力，根本用不着完整地构造出一尊天使或恶魔。那样不仅浪费，更别说要是赋予了它们思考能力，还有可能招致反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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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只需将|天使之力[Telesma]封入护符或武器，就足以令大多数魔法正常运作，甚至连现有的物质实体媒介都不一定需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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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不过，这玩意终究只是个凑合的赶制品罢了。目前伟特应该还在不断调整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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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马瑟斯只是轻声低语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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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有某种东西轻盈地飘了起来，在空中飞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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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那是一张卡牌，自始至终都在那里。然而，在这街灯稀疏的夜色中，它的大小与落叶无异，随风摇曳，几乎无人能察觉其存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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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塔罗牌，大阿尔卡那——『魔术师』。象征：巧妙、敌人的陷阱、意志力。某种契机、或变革的开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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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原来如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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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这道诅咒的意图和本质，已然昭然若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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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当马瑟斯精准地完成了解读的瞬间，悬浮的卡牌的正下方，地面上骤然有光线浮现。光线遵循着某种规律折曲延展，在地面上勾勒出一颗锐利的星形。星形直径约两米，一笔成形，共有八个顶点。它并非专用于某种特定的属性的生成，而是能够操控一切元素及其组合的魔法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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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这个魔法阵并非刚刚才凭空被创造出来的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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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它的真义，自始至终都被隐藏在这张卡牌之中。换句话说，眼下是马瑟斯以自身的意象力赋予了它暂时的可视外观。毕竟，他再怎么说也是号称7=4的「黄金」创始者之一。若他愿意，甚至能将这张悬浮于空中的卡片视为一颗心脏，并为之披上厚重的外衣，固定其立体的轮廓，将之拟人化……想到这里，过于较真的马瑟斯轻叹一声，刻意地抑制了自己的专注力。现在不需要精雕细琢所有细节，只要明确它的意义与坐标，就已经足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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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八芒星——代表整合所有属性的象征。若刻意误用，这象征就会对由冷、热、干、湿所孕育的地、风、水、火的混合所构成的万物施以猛烈的打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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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g alt="图片" class="fit" src="../Images/p1.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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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换句话说，这东西就像是贴附在地面的巨大弹簧，能够自由移动，靠近目标后，会排斥与其坐标重叠的物体，并将其直接向上弹飞到空中。没有高度限制。如果纯粹只是想杀人，只需把对方弹出大气层便可。马瑟斯的右肩之所以率先遭殃，正是因为魔法阵从他脚边掠过时，超出脚部范围的手臂被猛然向上的斥力所牵动导致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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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就这点程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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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马瑟斯不禁露出一丝讽刺的神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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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真是粗心大意啊。都搞偷袭了还没能一击解决目标。这种情况下既不消除痕迹，也没对诅咒逆流采取任何措施。难道就压根没考虑过自己会被反击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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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从字面上来说，对方根本没有能听的耳朵，也没有会思考的头脑。但事情恐怕不止是这样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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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如果这玩意是对方在远程操控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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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伴随着沙沙沙沙沙！！的声音，八芒星贴着地面，宛如游蛇般蜿蜒逼近，速度比燃炭汽车还快。似被漂浮在半空中的魔术师牌所牵引，引导着直朝着马瑟斯袭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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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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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安妮·霍尼曼皱起了眉头，但并非是因为摆在桌上的油灯燃烧的焦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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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她并非没有头脑的人，对事态会发展成这样也早已经隐隐约约有所预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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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这和伟特正在一本正经地不断进行调整的塔罗牌上的数字和符号无关。根本无需借助那种东西进行占卜，感性正常的人都能看出，人际关系的矛盾早已在暗中发酵，随时一触即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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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问题在于，在这个满是怪人的魔法结社里，能察言观色的正常人人寥寥无几。这点小事都需要盯着水晶球或翻牌来推测的纸上谈兵理论家比比皆是。正因如此，就算眼前的人生气了，他们也要等到对方的怒火彻底爆发时才会察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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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不如说，安妮对马瑟斯会遭遇什么灾难其实不在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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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如果他哪天在路上被燃炭汽车撞飞，再掉进泰晤士河喂鱼，那就再好不过了。到时候，她自然会不遗余力地好好安慰重归单身的米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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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但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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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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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在房间的一角，有一道身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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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那是米娜·马瑟斯。她的目光并未投向安妮，而是落在自己的戒指上，或者更确切地说，她的思绪早已飘到了那个至今未归家的丈夫马瑟斯身上。她的身形比平时看起来更为单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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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行吧，既然是这样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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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安妮轻轻叹了口气，抬起肩上扛着的东西，沉甸甸的重量压了下来。尽管十分不情愿，她还是迈步朝伊西丝·乌拉尼亚别馆的出口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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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正在桌前用指尖拨弄数字拼图、轻松地接连解题的维斯考特抬起头，有些讶异地看向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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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咦？安妮，那不是你的雅斤与波阿斯吗……？你扛着着这玩意，是要去做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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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稍微去把某个人狠狠揍一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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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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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唤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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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一切都被改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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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人变了，空气变了，气氛变了，世界也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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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全都只因马瑟斯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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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对付这种程度的对手，根本不必动用妻子亲手打造的四种|象征武器[Symbolic Weapo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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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本来，所谓的召唤·唤起与驱逐·驱魔不过是一体两面的技术。凡是人类能召唤出的东西，也理应能被人类反向迅速驱逐。就像人类能让蒸汽火车奔驰，也该有能让列车停下的方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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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七宗罪之一。在远古时期曾被视为有着超越了|妨碍者[撒旦] 或|运光者[路西法]地位的魔王。即便真名被贬损，仍未失去那绝大力量的神明之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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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这位天才绝不会被七大罪这样夸大的用语名称所迷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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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仅仅只是|蝇之王[别西卜]并不能让他满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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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正因为如此，他才从大英博物馆翻出那些尚未被解读、长期被尘封的典籍，将希伯来语译成拉丁语，再将拉丁语转为英语，以便当代人也能读懂。于是在某位圣者钉上十字架之前，古老神明之所以为神的依据也被他修复、复活、并加以活用。那股在漫长岁月里，权力者们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而被特意封存的威能，再度被他强行带回了现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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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有时，他甚至因此被英国清教盯上性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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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一笔画成的拥有八个顶点的闪耀八芒星，突然主动从最短突击路线上偏移了。它停在马瑟斯面前，左右不规则晃动。很明显，这并非单纯的自动追踪武器，而是有人在远程对其进行操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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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它刚想动弹，试图回避，却又突然像被冻结了一样停在了原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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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然而，马瑟斯的术式已经完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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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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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现身吧，巴尔·泽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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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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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仅仅只是一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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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那由多条直线构成、贴在地面的魔法阵，甚至未能碰触到马瑟斯，便被扭曲、灼烧殆尽。在半空中不规则地飞舞的那张塔罗牌也剧烈卷曲，化作灰烬散落在了虚空之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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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同时，这也是某位天才强行扭转了自己原本注定的死亡命运的瞬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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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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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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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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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弯成了弓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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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这里是泰晤士河沿岸随处可见的一个废弃码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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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祭坛、西东两侧的旗帜、各属性的石板，以及为各个职位设立的座席……那些花费了大量时间布置的，令神殿得以成为神殿的象征装饰物，如今已经化作了一片狼藉。不，更确切地说，很显然它们全都被强大的力量从内部摧毁撕裂。凡是参与到诅咒的所有部件，无一幸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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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右肩传来剧烈的疼痛与灼热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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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唯独作为施放诅咒的施术者本人，是没有资格假装事不关己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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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噢、噢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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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骨头碎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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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这并不是那种从手中放出后就万事大吉的术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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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人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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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短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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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这也正是马瑟斯断言无需找寻犯人的理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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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对方召来了大量「|天使之力[Telesma]」，通过塔罗牌凝聚意象，制造出了可以操控的棋子。这枚棋子本质上是当事人的杀意这一私欲的具现化，甚至可以说是本人的一部分。凭借自己的思维来操控怪物，确实能大幅提升袭击的成功率。但这种情况下，刺客与施术者本人之间需要始终保持联系，在进行远程操控的同时也势必得承担随之而来的风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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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就像用长长的蒸汽管道把动力输送到巨大工厂那样，无论管道在哪被阻隔，中央的锅炉都会因为压力过载而爆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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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逆流完全可能会发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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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噢噢噢噢噢噢噢咕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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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有句话叫好了伤疤忘了疼。贝里奇医生和维斯考特验尸官曾一手拿着苏格兰威士忌一边讨论过，人体内部的痛楚其实是无法被感知的，但那根本是谎言。不然现在席卷自己全身，仿佛要撕裂身体的钻心剧痛又作何解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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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她的额上不断冒出冷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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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即便强撑着想要调整呼吸，努力试图重新启动把生命力精炼为魔力的转化，但身体依然不听使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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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肩部粗壮的骨头轻易地被粉碎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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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严厉[Geburah]</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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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严厉，生命之树的第五质点，火属性，亦即埃及神话所对应的6=5之衣啊。愿你接纳已然脱离肉身桎梏、挣脱所有束缚、踏上旅途之魂的我，并以古神所记载的烈焰，净化我灵魂的灾祸与瑕疵。我将在此重获新生，故而将所有旧伤与苦痛悉数抛弃m</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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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我劝你最好不要这么做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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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一个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吓得那身影微微一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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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安妮·霍妮曼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口吻，对着人影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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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因为被诅咒反噬导致肩膀碎裂，所以就想要舍弃肉身来逃避痛苦和恐惧，这点我倒是能理解。但灵体投射的旅行是超越表层意识极限的精神操纵技术。如果轻易滥用，可能会被自己的无意识吞噬，永远回不来哦。你平时暗中偷偷筹备的天体团体应该有算好了一切，但你要想再进一步的话，我劝你还是收手为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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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我是不是在哪个地方出错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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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倒也谈不上。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很喜欢这种远程操控的方式吧？叫什么来着，塔夫沙萨拉斯么？前阵子你不是还打算召唤水星的象征……呃，失礼了，应该说唤起？马瑟斯他们不知道哪天突然发明的新定义，我可懒得管。总之，你之前不是说要召唤什么东西，还和几个弟子热络地一起围坐在桌前琢磨仪式吗？不过嘛，说到底你们也做不到真的让那玩意的本尊完全显现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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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剧场型犯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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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简直就像是融入了戏剧逻辑的威胁。但「黄金」里的戏剧界相关人士也不仅只有精通剧场与戏剧的安妮·霍尼曼一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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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不还有一位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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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假面舞会女士，这位同样来自戏剧界的著名女演员兼魔法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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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在伊西丝·乌拉尼亚别馆时，她的神经始终紧绷着。比如马瑟斯闹得鸡飞狗跳时，或者大家围在一起讨论伟特改良的塔罗牌时，她始终保持沉默，从未参与谈话。唯一能让她愿意主动公开交流的，也只有那个人望极高八面玲珑的维斯考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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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真是无聊透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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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事到如今，再找借口也无济于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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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或许她已放弃了继续对精神层面施加操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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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她叼起那细长的，仿佛毫无阻碍般地穿过了那无眼无口的光滑面具的烟管吸了一口，吐出一缕甜腻得过头都像是带了毒的烟雾，淡然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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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什么规则啦、章程啦。刚开始为了开启这场秘密基地过家家游戏，为了建立结社的框架，这些东西或许确实是有必要的。但如今我们早已上道，那些创立时期的条条框框和约定，现在反而成了枷锁。我想更怠惰地享受魔法，沉溺其中、烂醉其中，醉生梦死到把现实都抛诸脑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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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号称世界最大魔法结社的『黄金』居然陷入了这么庸俗的内斗，真是可笑至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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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话说，你不也希望那个趾高气扬且专横独断的马瑟斯早点去死吗？不过你的动机和结社内部的权力争端完全无关就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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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嗯，确实。要是能杀得掉那个怪人，我早就亲手把他干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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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尽管如此，她终究还是没有这么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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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对于那个随心所欲搅乱他人的人生，甚至还胆敢把米娜拐走结婚的马瑟斯，让她恨得牙痒，就算杀了他都难消心头之恨。尽管如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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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原因很简单明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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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咚砰！！地面上传来两声重物落地的巨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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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那是白柱与黑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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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安妮·霍尼曼两手各执一根长棍，脸上带着挑衅的笑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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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看在同属「黄金」的份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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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自己就不下死手了，但让对方吃点苦头可免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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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就用你那美妙的嗓音一展歌喉，求我还不如给你个痛快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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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你敢在我家米娜亲手选择的人生上，留下瑕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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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class="font09 yahei center">本书由灰村清孝画集4附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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