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dex-X/EPUB/[S3_03]创约某魔法的禁书目录 03X/OEBPS/Text/S3_03-02_Chapter1.x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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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ml xmlns="http://www.w3.org/1999/xhtml" xmlns:epub="http://www.idpf.org/2007/ops"><head><link href="../Style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title></title></head><body><h1><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第一章 <br/></span><span class="font08">被剜开的疮痂 <br/></span><span class="font06">City_Warfare.</span></div></h1>
<h2 id="toc_1">1</h2>
<p>关于「尼古拉斯金币」没有太多已知的信息。</p>
<p>圣诞节早晨，滨面仕上一觉醒来就发现手里有一个很大的金币。虽然挺不可思议的，但公告栏和社交网络上似乎挺多人都遇到了这个现象。也有消息说拿去当铺鉴定似乎真的是纯金。</p>
<p>也就是说，这不是麦野沉利和泷壶理后的惊喜。</p>
<p>之后，「R＆C超自然公司」的官方网站上详细地介绍了金币的使用方法，又经过网络转载传播到四面八方。速度之快使得他事后才感叹原来这是那一侧的东西。</p>
<p>当然，在科学的城市——学园都市之中生活的滨面还是有点半信半疑。但实际上，金币真的打开了长满铁锈动不了的铁门。要么是长年的铁锈塞住了铁门的缝隙，要么门本身就是歪的……<b>明明存在铁门本身动不了这个物理上的理由</b>，<b>它却无视了这些</b>，<b>以人的愿望为优先打开了铁门</b>。</p>
<p>对，他在半信半疑的同时，实际上也试用过。</p>
<p>少年握住金币试着祈祷了一下后，同居的麦野沉利的胸罩上的钩子就真的滑开了。实验的结果，不知为何被并非是麦野而是恋人的泷壶理后亲手给打了个半死。</p>
<p>顺便一提同为同居者的绢旗最爱的钩子没有滑开。似乎再怎么不可思议的金币，也不可能干涉本来就没穿着胸罩的人。一码归一码，又被绢旗本人爆杀了。总之不管做什么，金币无法做到不可能的事情。</p>
<p>已知的规则如下。</p>
<br/>
<p>* 「尼古拉斯金币」行动的成功率被固定在100.0%。</p>
<p>* 使用一次需要充能一小时。不论目的的质与量，充能时间不变。</p>
<br/>
<p>这和「R＆C超自然公司」上特别设置的手册上写的东西一样。</p>
<p>而且虽然是<ruby>无能力<rt>Level 0</rt></ruby>，但是在学园都市的滨面看来，这条也可以加上。</p>
<br/>
<p>* 即使是能力者使用了，也不会引发副作用一样的惩罚。</p>
<br/>
<p>（……虽然很在意为什么会把这么便利的东西免费到处派发。该不会魔法啥的那群人的圣诞节礼物吧？R＆C……说起来早晨遇到的奇怪小鬼好像也提到了什么R＆C吧。）</p>
<p>「呃？！」</p>
<p>呜呜！！刺耳的警笛声响起，打断了茶发的不良少年——滨面仕上的思考。他不假思索地躲进了路上停着的小轿车的影子里。连他本人都觉得自己这样很恶心。明明是大冬天的室外，却感觉抱着的装着药物的纸袋被汗水浸湿了。</p>
<p>（这不是局部的突发事件……）</p>
<p>滨面偷窥了一下路过的<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特殊车辆的内部。清楚地看到了后座上放着充满特征的器材。</p>
<p>（NB20，近距离捕获枪。好像是事故率太高被召回了的捕网步枪吧……用手枪打到小孩算是大事件，但是为了撒网而使用的负重要是砸到要害的话当作意外死亡就能完事了。果然<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这群家伙是认真的啊。为了让「暗部」解体不惜杀掉我们所有人！！）</p>
<p>『喂，是红灯啊艾扎力！』</p>
<p>『……现在都变「脸」了，没关系。比起这个，索绮特，注意不要有不自然的颤抖。咱们还得去医院把妥琪特莉接走。』</p>
<p>滨面等着路上的男女走过。</p>
<p>（一小时……）</p>
<p>他取出了口袋中的「尼古拉斯金币」。光辉黯淡的硬币的边缘，闪耀着光辉的带比之前的宽了一点。看起来像是个逐渐顺时针填满的甜甜圈式图表。但即使是那样也才经过了不到四分之一。</p>
<p>离充能完成，还有很久。</p>
<p>（现在起的一小时不能再依赖外挂的大招。必须用自己的力量生存下来……话说这到充满力量之前的「最初的一小时」不是最麻烦的吗！！可恶，我一下就弄错了使用的时机！！）</p>
<p>总之。得想办法让混乱的脑袋动起来，滨面正在思考。他感到后悔，还有愤怒。但与<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和<ruby>风纪委员<rt>Judgment</rt></ruby>正面挑起对决的话是什么都保护不了的。就算使用犯规技「尼古拉斯金币」也不会改变。这点他还是知道的。</p>
<p>已经没有空闲去一五一十地说明现在的自己是「暗部」还是啥别的了。</p>
<p>现在是孤注一掷。</p>
<p>如果一旦失败脑门就会被一枪打爆的话，怎么可能还特地去和对方面对面站着对话啊。必须要假定一个自己也会被干掉的悲观下场。不这样就无法活下去。</p>
<br/>
<p>目的是，<b>平安逃脱</b>。也就是越过学园都市的外围，到外面去。</p>
<br/>
<p>虽然不能干站着等死，但乱跑的话也只会让自己的性命陷入危险。走错一步会发生什么，他已经深有领会了。留在被大量的摄像机盯着的学园都市中的限定区域里是活不下去的。只要一个失误就会无法挽回地被逼入死路。</p>
<p>要和恋人运动衫少女·泷壶理后汇合。</p>
<p>一切都以此为起点。</p>
<p>滨面反射性地拿出了廉价的手机，但他突然停下了动作。</p>
<p>明明几乎不假思索地让手指动了起来，不知为何锁屏画面上却出现了错误信息。</p>
<p>「安涅莉？」</p>
<p>看着冰冷的错误画面，滨面突然意识到了。</p>
<p>这个辅助AI，恐怕不存在「本体」。虽然她曾经暂时与巨大的数据库「<ruby>书库<rt>Bank</rt></ruby>」同化，但基本就是在英国的朋友和这边之间来回跑，还有在滨面周边的服务终端之间自由穿梭的样子。而这样的安涅莉发出了明确的拒绝。</p>
<p>（对啊。这东西不能用……！！）</p>
<p>注意到自己的粗心的不良少年慌慌张张地长按了侧面的按钮。断电前的几秒钟令人格外着急。如今，就算是非法高利贷业者都能通过盗取手机的位置信息，通过社交网络的脸部识别功能抓回连夜逃跑的目标。更别说对手是守卫学园都市治安的<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和<ruby>风纪委员<rt>Judgment</rt></ruby>了。街上不知道几百万台的监视摄像头和清扫·警备机器人，以及巨大数据库「<ruby>书库<rt>Bank</rt></ruby>」等等基础设施的情报，他们都能任意使用。</p>
<p>单薄的画面上变成全黑后，滨面终于松了一口气，紧接着袭来的是另一个全方位的重压。被切断，压倒性的孤独。就算是在人来人往的游乐园里和父母走散了的孩子大概也不会有这种崩溃的感受吧。</p>
<p>用不了手机的话，如何向少女告知危机？但事实上，现在连她在哪都不知道了。说是汇合但也没法决定汇合地点。</p>
<p>安涅莉什么都没有说。毕竟是安涅莉催他切断电源的，这也是理所当然。</p>
<p>（可恶，被这么一个手机折腾成这样。）</p>
<p>滨面咒骂着自己的弱小。他从已知的范围开始思考。自己住的公寓。要是没有发生同样的麻烦，恋人少女应该悠闲地在滨面家里等着才对。</p>
<p>滨面已经无法判断这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了。</p>
<p>必须要当机立断，在悲剧发生前滨面赶上的话就能无伤解决。一定能那样的。几乎跟念经一样不断重复的同时，滨面从轿车的阴影中向外界踏出了一步。</p>
<p>啊啊啊啊——头顶传来了奇怪的声音。</p>
<br/>
<p>咚！！！！！！</p>
<p>紧接着，一个从建筑物上落下的人影把停在路上的某辆车给压扁了一半高。</p>
<br/>
<p>「呜哇，呜哇！！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p>
<p>原来之前听到的怪声是人的喊叫。滨面惨叫着瘫软在地上。车玻璃碎得到处都是。呈大字状嵌入钢铁车顶的人影似乎没有了起来的力气，他维持着躺下的姿势，只有头转向了滨面。</p>
<p>可能是还流着血的原因，连一边眼睛都睁不开了。</p>
<p>「……哈……」</p>
<p>比滨面年长，是个青年。</p>
<p>较厚的外套搭配看上去很贵的长裤。里面虽然不知道，脚边的是与经典风服装不搭的重视性能的运动鞋，外套上还强行挂着个小小的合成纤维的挎包。不管啥都是不搭的，就像是连夜跑路的一样。</p>
<p>那副孱弱且讽刺的笑容，到底是对谁做出来的呢？</p>
<p>「别看我这样……曾经也是靠一台手机就能指挥你这种家伙的呢……」</p>
<p>（这家伙……）</p>
<p>滨面保持着屁股摔坐在地上的姿势，吞了一下口水。虽然不是直接认识的人，但是「同一种人」的话他在「暗部」末端组织中干活的时候接触过。不过，说是「见过」就有点语病了。对「暗部」组织「ITEM」颐指气使的那个女人，经常是在通信的另一端确保自己的安全。她做到了彻底隐去素颜和本名的程度。</p>
<p>也就是说。</p>
<p>「『<b>电话里的声音</b>』……？不会吧，连这种等级的大人物也？！」</p>
<p>无一例外。听到滨面的呼喊，那个变成大字的青年的头也没动一下，可能是连那样的力气都没有了。</p>
<p>「……护，身……」</p>
<p>「什么……？」</p>
<p>「那个孩子，城市外……妹妹，还给……」</p>
<p>「喂别说了。我这也一堆事情！！别给我甩更多担子啊？！喂……！！」</p>
<p>对方并没有听进这边的话语。一阵颤动，格外大的痉挛过后，便再也不动了。他并没有像电视剧或者电影一样闭上眼睑。只是一瞬间就死亡，失去焦点的瞳孔流着粘稠的血液。</p>
<p>大楼上吵闹的人群的氛围膨胀了。</p>
<p>护身符。</p>
<p>还给城市之外的妹妹。</p>
<p>「可恶！！」</p>
<p>滨面吐了一口气，明知危险的情况下还是向青年伸出了手。解开了戴在上半身上看上去只能装得下钱包和手机之类小挎包的别扣，带着那些多余的行头窜进了建筑物之间的小路。</p>
<p>终于连外面也热闹起来了，但在盲目地开溜前他还有要确认的东西。</p>
<p>在小小的挎包之中翻找，发现了好几个道具。护照之类的身份证、手机、用橡皮筋胡乱绑着的钞票扎、很不搭调的神社护身符，另外还有塑料质感的手枪。不管往哪看都是各种疑点。总之滨面先切断了手机的电源，然后打开了护照。学园太郎。不管怎么想这都是假名，是这座城市的银行和政府部门的书面文件中经常会出现的那种范例名字。</p>
<p>没有「尼古拉斯金币」。</p>
<p>也许因为是随机分配的所以不是人人都有，或者是这个青年单纯不信它的效果，在准备逃亡的阶段就直接扔掉了。如果有多个的话，也许就能像信长的三段铁炮队一样减短使用冷却了。</p>
<p>（护身符……是这个吗？）</p>
<p>朱红色的质地上用金色的刺绣记载着神社的名称与效果：心想事成。滨面反而感慨着还有这种种类吗。话说回来如果有「心里想着的事情就能做到」的话不就是全能的鬼牌了吗？那样一来「学业有成」和「生意兴隆」之类的不就没用了？</p>
<p>……也许是见识到「尼古拉斯金币」的效果之后有点过敏，不过看起来这个护身符并没有特别的功能。跟钥匙扣和手机绳一样，除了作为当地的土特产以外没有别的价值。</p>
<p>（这种的是工厂生产的吗？还是手工？如果每个神社都有自己的特色的话，说不定可以用来探查这个妹妹的生活范围和个人信息之类的……）</p>
<p>无论如何，没有落入<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之手实在是太好了。</p>
<p>当然自己的命是最优先的。虽然连滨面自己都说不好要查到什么地步，可既然已经收下了，感觉自己就有着寻找这个学园都市外的妹妹的义务一样。</p>
<p>手枪似乎只是最低限度的自卫手段，虽然有全自动功能，但只有两个备用弹夹。这个构造要是扣住扳机不放的话连10秒都撑不住……虽然拿着这种东西相当于给了布满城市的<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杀掉自己的借口，但接下来就要进入「暗部」的正中心。就像维生素系的营养片和银离子的除菌喷雾剂一样，扔掉感觉只会自讨苦吃。</p>
<p>尤其是这种日子。</p>
<p>掌管正义的<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的暴走。这比丧尸大爆发还恐怖。</p>
<p>（没有其他防犯蜂鸣器、移动路由器之类，能代替发信器的东西了吧。好。）</p>
<p>这回没有警笛声。</p>
<p>不远处一直回响着轮胎摩擦地面的吱吱声。估计是电力驱动的特殊车辆吧，就像是能无声无息从背后靠近的暗杀兵器。</p>
<p>『又来一个……下午四时十分，嫌疑人死亡。请求送检准备。』</p>
<p>『又是预料外的状况，不愧是「暗部」。这样平时的办法可行不通啊……』</p>
<p>滨面背靠在肮脏的混凝土墙壁上，屏住了呼吸。</p>
<p>他们的对话太难以置信了。从他们的语调中听不出阴阳怪气的意思。</p>
<p>（<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这群家伙，甚至没有自觉……？不就是你们把他逼上死路的吗？！）</p>
<p>在废弃大楼的时候呢？</p>
<p>虽然滨面没有看出本应被驱避剂保护着的碧海华丽是死于什么伎俩……难道其实并没有什么花招吗？</p>
<p>但就算情况真的是那样，也不能当作安心的保证。这和拿着斧头或电锯，有意识地散播恶意的杀人犯是完全不同的恐怖。该说是必要的齿轮不见了，或是明明设置错了却全速前进的自动流水线……滨面想象着的是劣质的看护用电动床一边奏着八音盒的旋律，一边无情地将睡着的老人折叠起来的场面。只要当事人没有注意到不对，就会一直重复相同的事情。打个比方就是，他们是一群用传送带把运来的人一个个仔细地折叠起来装进箱子里的杀人工厂。</p>
<p>平常的法则，果然不适用于今天的学园都市。</p>
<br/>
<p><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不会守护少年们。</p>
<p>「ITEM」也好「电话里的声音」也好，该死的时候就得死。</p>
<br/>
<p>少年将挎包斜挂在身上，背向集结着大人们的大路，向着巷子的深处走去。</p>
<p>泷壶理后。</p>
<p>绝对。不会让她再次被「暗部」之类的地狱吞噬。</p>
<h2 id="toc_2">2</h2>
<p>「这是什么意思？！」</p>
<p>白井黑子叫喊着回到了形似大型巴士的后方支援车中。</p>
<p>「放着不管继续搜查？我应该确实是申请了内部调查的啊。我要确认之前在现场时，自身的行动有没有不当的地方！！不管对手是怎样的人，实际上她都当场丢掉了性命不是么？如果不去进行彻底调查的话，反过来不就是承认了我们对于自己的行动感到愧疚吗！！」</p>
<p>「白、白井同学……」</p>
<p>身后传来条形码眼镜大叔战战兢兢的声音，但是这位胆小听话的男老师貌似并没有用力抓住女初中生肩膀的勇气。</p>
<p>昏暗的车内，面对着大型计算机的接线员们带着比机械还要冰冷的声音说着话。</p>
<p>谁都没有看向白井黑子的方向。</p>
<br/>
<p>「阶段1，以藏身处及活动半径为中心的奇袭作战将在17:00前结束。『暗部』的无力化人数为『<ruby>歼灭通缉<rt>Outrank</rt></ruby>』上整体数量的40%，比最初的预计值要低。对策B，请修正流程图以尽量跟上进度。」</p>
<p>「准备进入阶段2。假定舍弃了藏身处的目标到处逃窜，以预想的逃亡地点为目标实行围堵。与针对每个目标的阶段1不同，阶段2针对的是涌向若干地点的大量目标，虽然考虑到可能会发生集团作战的情况，但是『暗部』并非团结一致。」</p>
<p>「如果只是『个体数量增加』的话，『暗部』的成员们也有可能会为了一张船板而擅自发起争夺战。所以我们没必要为他们看上去众多的人数而感到警惕，将高度组织化的我们的力量展示给他们看，让日程进度回到正常的轨道上吧。」</p>
<br/>
<p>……同样的事情正在学园都市的各处发生。</p>
<p>死亡的作战正雷厉风行地进行着，一张看不见的大网就像蜘蛛网一样将学园都市密不透风地覆盖了起来。</p>
<p>「刚刚那真的是意外事故么……？」</p>
<p>「？」</p>
<p>白井低声问道，而正用手帕擦拭额头上汗滴的大叔只是歪了歪头。手帕上毫无中年风格地画着一只很大的小鸡，看起来有些微妙地可爱，应该是他的家人买给他的吧。</p>
<p>「据说『暗部』好像有着好普性和厌普性之分。相对温和、作为社会当中必要之恶的好普性，以及烂到骨子里无可救药的厌普性……」</p>
<p>乐丘丰富开始说明一些白井并没有问及的事情。</p>
<p>说不定，他是在说给自己听。</p>
<p>「不过我觉得这样的想法本身就是『暗部』的陷阱。先处理掉厌普性的人，好普性的人回头再说也没关系。按照这种想法考虑的话，就会被他们从背后捅上一刀。虽然刚刚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态，但是目的本身是没错的。如果明白不了这一点的话，就很可能会被吞噬掉。」</p>
<p>（……初春在忙着别的工作实在是难办啊。）</p>
<p>「乐丘老师，我申请对自己进行内部调查。如果您能为我调查一下那次搜捕中的行动是否恰当，那么今后我也会选择跟您合作。」</p>
<p>就在白井这么想的时候，脚下突然发生了晃动。</p>
<p>看样子是那辆形似大型巴士的后方支援车要出动了。「宠物饲养员」的事件因嫌疑人死亡而得到解决，也就没有理由再把车子停在现场周围了。</p>
<p>「目的地是哪里？」</p>
<p>接线员们谁也没有回答。</p>
<p>超薄显示器发出的光亮映照在他们冰冷的侧脸上，一副仿佛在说「该声音无法识别，请使用更加清晰且简单易懂的发音再说一遍」的样子。</p>
<p>中年大叔怯怯地说道。</p>
<p>「我、我们应该是要去一处<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的大型站所，因为那里的屋顶上有直升机。我们估计是要在阶段1完结的17点前先待机，然后在阶段2时如果有必要的话就去快速赶到指定的现场……」</p>
<p>「……」</p>
<p>少女能够感觉得到，某个巨大的齿轮正在转动。可是它的中心在哪里？现在是因为缺少其他的齿轮而在空转？还是说中间被安上了充满恶意的齿轮……？</p>
<p>只要把那位为了帮助白井黑子而突然冲出去的中年大叔痛骂一顿就可以了么？</p>
<p>只要去憎恨这些一副掌握情况的样子并对她嗤之以鼻的接线员们，就可以除掉心中的困惑么？</p>
<p>（姐姐大人……你到底在哪里啊？）</p>
<p>「第八学区，备前发来报告。由于嫌疑人死亡，该队员请求我们做好相关文件送检的准备。接受要求并通知本部进行送检。」</p>
<p>在冰冷的报告中，又一条现实中的生命逝去了。</p>
<p>如果把矛头指向错误的方向也只会浪费时间，并失去更多的生命。</p>
<h2 id="toc_3">3</h2>
<p>滨面仕上回到了平日居住的公寓前。</p>
<p>之所以到现在都还没有家的感觉，果然还是因为滨面觉得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吧。除了女朋友泷壶理后以外，身为<ruby>大能力者<rt>Level 4</rt></ruby>的绢旗最爱和身为<ruby>超能力者<rt>Level 5</rt></ruby>的麦野沉利也和他住在一起，因此现在居住的这栋公寓相当豪华。在这里集结着新生的「ITEM」。当然，公寓的租金不是滨面一个人付得起的，其中的八九成应该都是少女们用来路不明的巨款支付的。</p>
<p>也就是说——</p>
<p>（……在那些正义的<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眼中，这里不就是一个用黑钱支撑起来的令人讨厌的藏身处么？）</p>
<p>穿过正门的自动锁，滨面习惯性地走向电梯厅，然而在即将要按下上行的按钮时，又停下了食指。他考虑了一阵，随后走向了紧急楼梯。虽然他们所在的楼层很高，如果没有充足的理由毫无疑问应该选择电梯，但是滨面还是选择了走楼梯这一不自然的选项。</p>
<p>压抑住自己急躁的心，滨面一步步慎重地踏上了楼梯。相比于短跑，这样的感觉更像是爬山。因为在到达目标楼层时，滨面不想让自己的双腿因为肌肉拉伤而无法动弹。</p>
<p>为什么要这样？</p>
<p>滨面的内心仿佛预知到有什么事情正要发生。</p>
<p>「……」</p>
<p>好不容易走到了目标楼层。</p>
<p>滨面慢慢地调整呼吸，并从口袋中取出金币进行确认。在此之前一直黯淡无光的金币外缘，如今顺时针整整一圈都已完全恢复了光彩。尼古拉斯金币充能完毕。同时也就意味着从那时起，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如今滨面已经关掉了手机，就连想要知道时间都要费上一番功夫。</p>
<p>一个小时。在这段时间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p>
<p>滨面走过漫长的过道来到自家的门口。本打算握住门把手，但随后又停下了手。他拿起公共区域的桌子上摆着的花瓶，把里面的水浇了上去。</p>
<p>就在金属门的表面被淋到的瞬间。</p>
<br/>
<p>滋啦！！青白色的火花不自然地飞散开来。</p>
<br/>
<p>随后大门就被人从内部用力撞开。</p>
<p>或许是因为意识到奇袭失败，一个头戴头盔脚穿钢底靴，全身漆黑服装体格健硕的男人冲了出来。</p>
<p>就连滨面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他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抄起花瓶砸在那个人的头上，然后将手枪近距离对准<b>因为戴着头盔而放松警惕</b>的<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p>
<p>外行的不良少年也就会砸砸花瓶这点程度。</p>
<p>滨面向着如此不把他当回事的<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的胸口持续扣下了扳机。伴随着若干声巨响，完全武装的<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被打飞到了房间里面。因为失去了力气，<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手中那把形状奇特的冲锋枪掉在了地上。</p>
<p>「泷壶！！」</p>
<p>即便如此，那位带着头盔看不到脸的<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也只是摔了个屁墩儿，坐在地上剧烈地咳嗽。毕竟滨面也不想杀人，于是给了戴着头盔的下颚一记横踢，接着从玄关走进了公寓内部。</p>
<p>到了家里那就是自己的地盘，或者说是一种圣地。</p>
<p>然而在完全武装的<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从里面冲出来时，安全的神话就已经被打破了。</p>
<p>玄关旁的鞋架也好起居室的柜子也罢，连地板上不知用来干什么的盖子都被掀开了。这就是他们这些正义的英雄所做的事情么？完全是小偷行为啊。滨面拿着手枪一间一间进行调查，不过并未发现其他人的身影。</p>
<p>那些本应待在这里的少女们，谁都不在。</p>
<p>「该死！！」</p>
<p>滨面气得直跺脚。</p>
<p>越是想要冷静下来，精神就越会被逼入绝境。</p>
<p>（……身为大人的<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通常会以集体的形式展开行动，不太可能一个人进入这间房子。这家伙应该是最后一人，是袭击结束之后负责最终确认的下层人员吧。房间被弄得这么乱，应该是因为<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自身也需要搜索情报。换句话说，他们并不知道猎物的正确位置。）</p>
<p>滨面环顾房间的惨状，努力不放过任何一个情报。他们从一开始就约定好了一种专门用于特殊时期的「留言板」。虽然正因为有这种技术，黑暗的气味才挥之不去，不过哑然于此的滨面还是尝试调查起浴室的天花板内侧以及洗手台的镜子后方。</p>
<p>于是他发现了几张折叠起来的纸条。</p>
<br/>
<p>『我去找一位特殊化妆师帮忙。毕竟要是去做整形手术的话超可怕的    绢旗』</p>
<p>『我先跑了，别追过来否则灭了你    麦野』</p>
<br/>
<p>这也太有活力了。</p>
<p>估计她们俩没啥问题，不过重要的是还有一人的名字未曾出现。</p>
<p>他的恋人。</p>
<p>（……麦野和绢旗之前都不在房间。毕竟无论最终胜负如何，如果她们和持枪闯入的<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们发生正面冲突的话，房间的墙壁和天花板肯定都会被轻松打穿的。<ruby>大能力<rt>Level 4</rt></ruby>和<ruby>超能力<rt>Level 5</rt></ruby>就是这样的存在。所以目前什么都还没有发生。看样子<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虽然闯进了房间但是扑了个空，于是为了止损就开始翻箱倒柜地尽可能收集情报。问题不大，问题不大，什么都还没有发生……）</p>
<p>就在这时，滨面听到了滋啦滋啦的声音。他环顾四周，发现声音是从躺在玄关的<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那里传来的，准确来说是他肩膀上带着的无线电。</p>
<p>『我们要赶不上预定的日程了。初冈，那边不用再搜查了。立刻结束手头的工作与本队汇合。「<ruby>原子崩坏<rt>Meltdowner</rt></ruby>」和「<ruby>氮气装甲<rt>Offense Armor</rt></ruby>」都是有名的大人物，在情报管理方面应该也很严密，不会那么简单就能发现与藏身处或是逃跑手段相关的数据。』</p>
<p>滨面安心地长舒一口气。不愧是新生「ITEM」，有名气就是不一样，这个级别的人并不会轻易被抓住。这样看的话麦野和绢旗两人应该都没事。</p>
<p>估计那边也没想到他们的猎物正在一旁侧耳倾听吧。</p>
<p>无线电那边继续说道。</p>
<br/>
<p>『因此在抓到「<ruby>歼灭通缉<rt>Outrank</rt></ruby>」中的一人时就已经可以视作成功了。「<ruby>能力追踪<rt>AIM Stalker</rt></ruby>」泷壶理后。我们得把这家伙带回站所然后把必要的情报全都逼问出来。所以赶紧回来，初冈。』</p>
<br/>
<p>「可恶……」</p>
<p>滨面感到眼前一黑。尽管既没有受到枪击也没有被高压电流击中，但是仅仅这句话就让滨面差点失去了意识。</p>
<p>「可恶啊！！！！！！」</p>
<p>但是这样不行，现在逃避现实还为时过早。</p>
<p>如果泷壶理后真的被<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抓住，那么滨面无论如何也要把她救出来。光是在明面上<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们都做到了这种地步，真不敢想象在完全密室化的站所中会发生什么，就算会出现几起「审讯中的事故或自杀」也说不定。</p>
<p>……毕竟现在的<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恐怖之处，就像是不知道自己捕获的昆虫有多么脆弱的小孩子一样。决不能让他们一脸困惑地看着浑身是血的泷壶理后这一幕发生。</p>
<p>（但是具体该怎么做啊……？）</p>
<p>滨面低头看向瘫倒在地的<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p>
<p>虽说泷壶应该还在押送的途中，但无论怎么想，滨面都没法追上正在行驶的车辆。从正面突击那个由数以百计全副武装的<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全力防守的站所也不可能救出恋人。如果夺走这家伙的装备打扮成<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呢？也不行，他们在出入站所时应该会进行人脸识别或是指纹识别之类的身份确认吧。</p>
<p>滨面检查了下<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的随身物品。</p>
<p>（一把9毫米冲锋枪，一把.45英寸口径手枪……为什么口径不一样啊？其他还有防弹衣，无线电，无人机，是用这个平板进行控制的吗？此外还有一个应急医疗包。）</p>
<p>总之时间不多了。之前在玄关的战斗中他的手枪可是没用消音器就连开了好几枪的，响亮的枪声估计已经被其他住户听到了。而且说到底要是这个叫初冈的人一直没有回复的话<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们肯定也会感到怀疑，派出其他<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赶到这里也只是时间问题。</p>
<p>在这些东西之中，让滨面感到特别关注的是一个笔记本。</p>
<p>不过和古老的刑侦剧不一样，上面并没有记笔记的功能，而是只有掌管治安维持的人才拥有的，用来证明官方身份的符号一样的笔记本。</p>
<p>（……第七学区的南部。也就是说负责管理的站所是在那边么？）</p>
<p>这不是他第一次去往那里。滨面在<ruby>武装无能力集团<rt>Skill-Out</rt></ruby>时期就经常因为偷窃车辆和街头打架而被关进那边的站所。</p>
<p>知道地方的话就好办了。</p>
<p>滨面仕上取出平板，摘掉初冈的手套并将他的拇指按到指纹识别器上。</p>
<p>实力并不足以支撑他完成这项任务。</p>
<p>不足之处就只能拼上自己的性命来弥补了。</p>
<h2 id="toc_4">4</h2>
<p>「给您塑料袋。客人您是刷卡啊，那就请到收银台旁进行支付。便当配套的筷子和湿巾您需要几份呢？」</p>
<p>「那，就两份吧……」</p>
<p>「两份是吧，好的！」</p>
<p>在一家随处可见的便利店里，白井黑子正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着大叔弯曲的脊背。</p>
<p>「本来他们应该说上一句感谢的话的，不过你这习惯还真是小气啊。」</p>
<p>「白、白井同学你不明白，对于大叔而言『一双筷子=寂寞单身汉』这种说不出的痛苦。更别说今天还是圣诞节！」</p>
<p>「说起来，和学校的委员会不同，你应该算是在工作中，所以要不要拿工作经费报销？」</p>
<p>「你扯淡呐我怎么可能连这都要拿收据！！难道说我能用这个便当抓住穷凶极恶的犯人吗？还是说能用一次性筷子和牙签解除复杂的定时炸弹？！」</p>
<img alt="图片" class="fit" src="../Images/p1.jpg"/>
<p>「社畜。」</p>
<p>「那啥，我姑且也算是学校的老师来着，希望你能用公仆这种美好的词语来形容我啊……」</p>
<p>大叔的嘴里嘀嘀咕咕地说着话。就好像苦行僧一样，从过去传承至今的传统思想和老一套的说辞会让人难以意识到自己所处的境遇。</p>
<p>「话说，你刚刚说的『感谢』是指什么？」</p>
<p>「哦，就是对我家的老客户表达适当的感情而已。」</p>
<p>「嗯？白井……White Spring……假、假的吧！这里的控股公司整个都是你家的？！这么一想的话，你可真是个超级大小姐啊！！」</p>
<p>眼镜大叔看着塑料袋上的名字瞠目结舌，而身穿名门常盘台中学校服的少女一脸「你怎么到现在才知道」的表情。毕竟那里可是一所化不普通为普通的学校。</p>
<p>（……姐姐大人的家境也挺神秘呢。）</p>
<p>「啊啊，不过圣诞节的便利店还真是让人感到舒心啊……看到那些站在收银台里的人，哈哈，就让我感觉到圣夜中孤身一人的不止我一个，哈哈哈哈哈。」</p>
<p>「（该怎么办呢，还是不要告诉他如今便利店无人化管理的实验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这种事情好了……）」</p>
<p>抱着因为挂虑大叔而感到有点苦闷的心情，双马尾的女初中生回到了后方支援车里。</p>
<p>顺便一提，就算是消防车或是救护车也需要利用便利店和加油站。看似很新奇，但它们其实意外地融入在了随处可见的光景中。</p>
<p>如同观光巴士一样大的车子里窗口紧闭，因此一旦关上那扇竖长的自动门，里面的人就会连自己在城市的哪个位置都不知道。</p>
<p>车辆缓缓地动了起来。</p>
<p>双马尾少女将手插进裙子的口袋中。</p>
<p>至少能用手机地图确认一下自己在往哪里移动吧。</p>
<p>就在这时。</p>
<br/>
<p>咣！！！！！！</p>
<br/>
<p>仿佛从天而降贯穿大地一般，沉重的撞击声炸裂开来。</p>
<p>有什么东西掉到车顶上了。</p>
<p>看来是一场相当猛烈的撞击吧。观光巴士级别的大型特殊车在地面上划出了一道华丽的S形轨迹，同时紧急刹车。白井黑子的身体飞了出去，随后被某人紧紧护住，仔细一看原来是那位瘦小却又油光满面的大叔。白井黑子皱紧眉头大叫道。</p>
<p>「发生什么事了？！」</p>
<p>理所当然地，她并未收到接线员们的回答。</p>
<p>白井啧了啧舌，然后从这里消失。她利用<ruby>空间移动<rt>Teleport</rt></ruby>转移到急停的后方支援车外，发现平坦的车顶正中凹陷了下去，上面的红灯也被撞碎了。这时有什么东西扑通一声重重地滚落到柏油马路上。</p>
<p>那是一个人。</p>
<p>「等——？」</p>
<p>白井急忙跑过去查看，发现那是一个茶色头发的少年，看年龄应该是高中生。考虑到刚才的情况，他应该是从高处摔下来的。白井反射性地打算向上看去，但是这时她的动作停了下来。</p>
<p>他的右手。</p>
<p>无力地伸在外面的右手正紧握着什么东西，虽然有着塑料一样的质感，但看起来不像是玩具。</p>
<p>那是一把货真价实的手枪。</p>
<p>（他也是……「暗部」的人？）</p>
<p>「……嫌疑人被逮捕，是一位违反了刀枪法的现行犯。谁去打开『<ruby>歼灭通缉<rt>Outrank</rt></ruby>』对照一下！！」</p>
<p>咽了一口唾沫，白井黑子再次转头面向少年。</p>
<p>她把手枪踢到了一边。</p>
<p>「这次我不能再让人死掉了！快来个人赶紧去叫救护车……」</p>
<p>就在白井叫人的时候，本应倒在覆盖着厚重积雪的路面上的少年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抓住了她。</p>
<p>「啧！！」</p>
<p>白井反射性地给他的下颚来了一记肘击。</p>
<p>不良少年倒在了地上。即便如此他仍然在地面挣扎着，尽管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p>
<p>（……刚刚那可是重创一击呀。这、这到底是多么异常的忍耐力——不，应该说是执念啊？该不会是吃了什么奇怪的药吧……？）</p>
<p>「白、白井同学。」</p>
<p>从大型特殊车的门边，传来了不知所措的大叔的声音。</p>
<p>他用双手摆弄着一台不方便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说道。</p>
<p>「这、这样就好了么？呜哇，照相机自己启动了？白井同学，啊，和『<ruby>歼灭通缉<rt>Outrank</rt></ruby>』对照上了。这个人是『暗部』的，名字是滨面仕上！！是特别需要注意的人物！」</p>
<p>「是，这样么……」</p>
<p>「如此一来，用于救援的担架就不行了，因为没法压制住他。车里有一个带着皮带的束缚用担架，把他放到那个上面吧。」</p>
<p>「我知道啦！！总之快点！！」</p>
<h2 id="toc_5">5</h2>
<p>只有这个办法了。</p>
<p>同一区域内的犯人们都会被送到同一个站所收押。</p>
<p>（还、还以为会死掉……）</p>
<p>因此，让他们送进医院是不行的。虽然摔得脑袋晕晕沉沉，但是滨面无论如何也要保证自己的意识清醒并试图挣扎。毕竟如果不能被紧急逮捕的话就麻烦了。</p>
<p>只要像这样反其道而行之，没有战斗力的滨面仕上就能跟被抓捕的泷壶理后再会了。</p>
<p>为了救出恋人，他宁愿从大楼的窗户跳出去。</p>
<h2 id="toc_6">6</h2>
<p>「阶段1确认结束，收尾工作略有滞后。请各位听从本部下发的指示，重新分配人员以进行阶段2的准备，接下来的工作才是重点。」</p>
<p>「现状过渡到阶段2，『暗部』的各个目标应该已经离开自己的地盘逃往别处。在嫌疑人很有可能集合的场所设好埋伏，将他们一网打尽。让我们在这里将日程的推延弥补上吧。」</p>
<p>虽然感到天旋地转意识不清，滨面还是听到了这些话语的片段。</p>
<p>他被关在一处由铁丝网围起的狭小房间，周围一带还有很多类似的房间。这里是他以前经常光顾的地方——站所里面的拘留所。</p>
<p>滨面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拉扯着他额头上的皮肤。虽然没有镜子，但他用指尖碰了碰，发现上面贴着类似止血胶带的东西。这样看来，他姑且还是接受了最低限度的检查和治疗。</p>
<p>然而他的内心并未涌现出感激之情，也没有感受到大人们的善意。这就好像是寿司店里的鱼池一样，在上砧板前要是死掉不新鲜了的话就麻烦了，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p>
<p>「好久不见。」</p>
<p>从隔壁的铁丝网房间里传来了声音。</p>
<p>那是一位「礼服少女」，一头金发被用复杂的方式梳起，身上的亮片闪闪发光。</p>
<p>「你、你是……」</p>
<p>「我可不会自报姓名哟，叫我『礼服少女』就行了。」</p>
<p>坐在墙边的床上翘着纤细的双腿，穿着华丽的苗条少女嗤嗤地笑着。</p>
<p>「你是好普性，还是厌普性呢……不过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反正表层世界的人们擅自设定的框架也没什么意义。你也选择了能够轻松活下来的方法么？」</p>
<p>「？」</p>
<p>「只要故意被抓的话就不用担心会被卷入争斗之中了呢。不过，在这里要是应对不当，说不定他们也可能会无视掉那些可视化的制度把你拉去搞一些密室审讯派对就是了。」</p>
<p>（泷壶……不在么？她果然是被特别对待了么？）</p>
<p>他的随身物品理所当然地被没收了，尤其是手机这种对于追查者一方而言算是绝佳的战利品。虽然要是外行人这么做的话就会被当成跟踪狂，但是公务员的话就可以称其为暗中监视。对于守护正义的一方来说，个人信息或是隐私之类的概念并不存在。</p>
<p>不过。</p>
<p>「好嘞。」</p>
<p>夺走了钱包和手机之后，<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们应该就已经满足了。滨面拖着疼痛的身体爬了起来，从熟悉的铁窗向外伸出手。</p>
<p>他轻轻地晃了晃手，并小声说道。</p>
<br/>
<p>「我顺利进来了。把东西拿给我，安涅莉。」</p>
<br/>
<p>嗡！！传来了类似电动剃须刀的声音。</p>
<p>一架形似大蚊子的多旋翼无人机靠近了窗户。那原本是一位名为初冈的<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所持有并用来进行监视的玩具。滨面抓住了挂在运货钩子上的小挎包，将其拉进了铁窗。</p>
<p>包里装着一张别人的假护照，一个护身符，「电话里的声音」的手机，应急医疗包，一束随便用橡皮圈绑着的纸币，</p>
<p>以及滨面自己的所有物「尼古拉斯金币」。</p>
<p>虽然为了潜入这里而特意让手枪作为「证据」被拿走让滨面感到痛心，但是相比之下这个笼罩着迷雾的魔法灵装总算是被保留了下来。</p>
<p>滨面首先拿起那个人的手机，打开电源对着辅助AI小声说道。</p>
<p>「安涅莉，把这东西破解掉夺取控制权，然后把我之前被收走的手机上的数据全部删除掉，把它变成砖，不要让<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们获取任何信息。啊，如果可能的话把地址和照片都转移到这个手机上……手游存档的话，只要进行社交网络账号的双重认证是不是就能拿回来了……？！」</p>
<p>由铁丝网制成的房门被牢牢锁住，然而滨面只需把手机靠近就让指示灯由红变绿了。平常开关时必定会响起的警报器也被关掉，不良少年就这样走出了拘留所。当然，房间角落里的监控摄像头也不用多说了。</p>
<p>「哎呀，真是可悲呢，士别三日该刮目相看了。看来你已经不是那种只会见风使舵的好普性了呢。」</p>
<p>「你打算怎么办？要出去么？」</p>
<p>面对滨面的询问，礼服少女摇了摇头。看来她终究还是选择相信这个自己发现的安全地带。既然她拥有能够强制设定彼此间心灵距离的「<ruby>心理定规<rt>Measure Heart</rt></ruby>」，那么就算是使用专业设备进行的审讯估计也不能让她感到害怕吧。</p>
<p>然而，泷壶并没有那种便利的能力，而且如今的<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也完全无法信任。这可是他唯一的恋人，滨面绝对不会让他们干过头结果导致泷壶的心肺功能停止。</p>
<p>「安涅莉，帮帮我。泷壶在哪里？」</p>
<p>随后不到一秒就收到了回复。</p>
<p>六英寸的屏幕上显示出一张仅供内部人员观看的平面放大图，一个红点在图中的某个地方不断闪烁起来。</p>
<h2 id="toc_7">7</h2>
<p>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么？白井黑子时常这样想到。</p>
<p>「唉……」</p>
<p>（……姐姐大人。）</p>
<p>这里是位于第七学区南部的<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综合站所。这个工作人员们用来整理数据的楼层，构造和公司的办公室如出一辙。既没有大到离谱的显示器，也没有那种布满了照片和箭头的白板。</p>
<p>双马尾少女两手捂着脸不断地长长叹着气，而那位条形码发型戴着眼镜的<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则在一旁战战兢兢地向她搭话问道。</p>
<p>「那、那个……你没事吧？」</p>
<p>「……是你啊，做完归队报告了吗？」</p>
<p>「欸？那个要是登记完了的话不就得按时下班了吗？」</p>
<p>虽说社畜的一面被体现得淋漓尽致，但是看样子他至少还打算继续干活。</p>
<p>也许他是为了保持原有的生活规律，不然自己的内心就会崩溃。</p>
<p>「『暗部』到底是什么啊？真是的……」</p>
<p>白井带着咒骂一样的语气摊着双手说道。</p>
<p>偏偏在胃袋感到十分沉重的时候，大叔递给了她一个装满廉价咖啡的纸杯。那苦涩的黑色饮料除了能够提神以外，基本上不会带来任何有益的效果。</p>
<p>「将大量的人圈进立意不明的框架之中，用草菅人命的暴力手段强行让事件划上终止符。这样下去，都不知道哪一方才是罪犯了啊。」</p>
<p>「『暗部』是存在的。」</p>
<p>白井抬起了头。条形码发型戴着眼镜的<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一边从购物袋里取出了章鱼饭便当和加热过的盐烤鸡肉串，一边用谜之认真的语气说道。</p>
<p>这份套餐跟那杯冒着热气的咖啡一点也不搭，而且他也没有买来沙拉之类的小食进行陪衬。</p>
<p>「和你们这些裁定校内学生之间矛盾的<ruby>风纪委员<rt>Judgment</rt></ruby>不同，<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经常负责的是学校之外的事件。也就是说，我们经常能看到试验场或是研究设施那样的地方。因此我们是知道的，『暗部』这种无法定义的东西所带来的模糊感觉。」</p>
<p>「……」</p>
<p>白井一言不发地接过纸杯，大叔则拿起自己的杯子抿了一口继续说道。</p>
<p>「……『暗部』的定义确实模糊不清。它并不指代特定的企业或是行业，这种用好普性和厌普性加以区分的方式也未必是正确的。」</p>
<p>明明是个穷酸的大叔，说出的话却让人感觉微妙地沉重。</p>
<p>「从专业的暗杀者到涉猎领域偏离了工作职责的研究员，学园都市的黑暗当中聚集了各种各样见不得光的工作。我认为『暗部』一词正是揭露了它们的本质，就如同光明笼罩在高楼林立的城市时必然会产生的阴影一样。或许在某种程度上确实存在一定的诱导性，但从根本上来说，我认为那样的世界应该是自然产生的。」</p>
<p>「你有亲眼看到过它们么？」</p>
<p>双马尾的初中生这样问道。</p>
<p>大叔并没有回答Yes或是No，然而执着的少女还是继续问道。</p>
<p>「那你怎么看待当今这种异常的状况？」</p>
<p>大叔短暂地沉默了一下。</p>
<p>在喝了大概三口咖啡之后才作出回答。</p>
<p>「我……是赞成的。虽然确实发生了一些预想不到的情况，但是『手铐行动』让至今为止一直捕捉不到，如同镜花水月一般的『暗部』的轮廓浮出了水面。要想保护这座城市里的孩子们，我觉得也就趁现在了。」</p>
<p>终于，他明确地表达出了自己的想法。</p>
<br/>
<p>「但是这样还不够彻底，这种程度的把戏是赢不了『暗部』的。」</p>
<br/>
<p>就在这时，突然传来「咔砰！！」一声。</p>
<p>紧接着，整个楼层都被包裹在了黑暗之中。不仅是天花板的日光灯，就连那些并排摆放的电脑也全部灭掉，甚至连紧急电源和应急指示灯都没能启动。</p>
<p>现在是晚上五点多，正常来说就算停电也不至于变得这么黑，但是这里和百货商店以及家电专卖店的情况差不多，窗户上全都盖着厚布。因此不论什么时间，一旦切断电源，这里就会像天文馆或是电影院一样变得一片漆黑。</p>
<p>（敌袭？！对这里？认真的么！！）</p>
<p>白井立刻掏出了手机，用它那微弱的光源保证自己的视线，同时说道。</p>
<p>「打破窗户！只要能让外面的光线照射进来，我们就能保证视觉了！」</p>
<p>「制造黑暗并不是真正的目的！」</p>
<p>手机的背光从下方映照出了大叔的脸，他将屏幕转向了白井这边，只见画面的角落里显示着「无信号」三个字。</p>
<p>「地表的通信系统被破坏掉了……？！」</p>
<p>「……这样一来，就没人能够听到我们的尖叫声了。除非我们能活着出去。」</p>
<p>似乎知道什么的<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如此说道。</p>
<p>他脸上的表情就像是想起了某次很久以前的失败。</p>
<p>「优先对付凶恶的厌普性，对于那些虽然被人厌恶但对社会来说很有必要的、温和的好普性就先放着不管。当人们真正看到那片粘稠的黑暗时，这样的想法一定会在瞬间烟消云散。」</p>
<p>也就是说。</p>
<p>乐丘丰富如同发出预言一般如此断言道。</p>
<br/>
<p>「 『<ruby>真货<rt>他们</rt></ruby>』来了！」</p>
<h2 id="toc_8">8</h2>
<p>黑暗化作了人型。</p>
<p>那是一对10岁左右的双胞胎姐妹的身影。</p>
<p>「哼，哼，哼，哼哼～」</p>
<p>「哼，哼，哼，哼哼～」</p>
<p>虽然只是即兴的哼唱，但是二人的呼吸节奏却完全一致。</p>
<p>少女们伟岸的胸部并不符合她们的年龄和身高。两人都晃动着长长的黑发，不过即使她们将头发束在头顶，剩余的部分也下垂到了脚裸处，这长度可以说是破格至极。虽然她们身上穿着的，是类似医生或是研究员穿的那种白大褂，但是在腰部周围缠着一件厚实的医用束腰，因此给人一种穿着和服的感觉。</p>
<p>应该说是浴衣？</p>
<p>或者说是象征着死亡的装束？</p>
<p>双胞胎姐妹各自在头侧挂着一副滑稽的防毒面具作为她们的装饰，看上去就像是逛庙会时人们会戴的面具一样。当然，那些粘上了五颜六色污渍的白大褂并不具备什么保暖性。在12月的下旬，这副场景就好似在这座大雪纷飞的城市里拍摄出来的，荒诞至极的灵异照片。她们根本就不会去在意别人的目光。</p>
<p>不会受到攻击。</p>
<p>一旦情况紧急，她们也随时都可以隐蔽起来。</p>
<p>那件完全体现不出自我保护意识的衣服，足以证明她们的这份傲慢。</p>
<p>双胞胎姐妹从正面接近了站所的大门。说不定那些全副武装，毫无顾忌地扬言要将「暗部」肃清的门卫们，看到这两位幼小的少女也不会产生什么警戒心理。</p>
<p>于是乎。</p>
<p>一位把守正门的<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笑着弯下了腰，让视线的高度和她们平齐。</p>
<p>「你们是迷路了么？没什么事儿的话就赶紧回家吧。现在可是有很多<b>可怕的人</b>游荡在城市里呢。」</p>
<p>无法准确地识别出敌人的人是不可能生还的。</p>
<p>哗啦哗啦！！传来一阵毛骨悚然的声音，就好像是什么东西被硫酸泼到了一样。</p>
<p>不过实际上并非如此。</p>
<p>「啊？」</p>
<p>被这可怕的声音刺激到了鼓膜，<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在头盔之中露出了诧异的表情，随后才意识到那些声音是从自己的身上发出的。</p>
<p>而此时，他的五根手指已经连同那只防弹防刃的手套一起被融化掉了。也许是有机物和无机物杂糅在一起的原因，他甚至没有时间将眼前的状况理解为「受伤」并为此感到害怕。</p>
<p>「什么？！呃啊，这什么！！好烫，好烫好烫好烫快取下不行我取不下来……！」</p>
<p>他疯狂地甩起右手想把手套甩掉，结果导致整只右手都脱落了下来。但是，变化并没有就此停止。他痛苦地弯下身子向他的同僚求救，才发现另一名门卫已经与墙壁融为一体了。</p>
<p>甚至没能倒在地上，而是变成了肉色的粘液直接黏在了墙壁上。</p>
<p>「「哼，哼哼～」」</p>
<p>伟岸的胸部垫在厚实的医用束腰上，双胞胎慢悠悠地从两件松松散散的艺术品中间穿过，修长的黑发就像挂钟的钟摆一样左右晃动。与此同时，她们从宽大的袖口中取出了几根装着五颜六色液体的试管。</p>
<p>少女们甚至不用抬起小手，那扇连大型卡车都能挡住的防爆大门就开始变黑、融化，最后化为了地面上的污渍。随着她们前进，那团黑色的污渍也像是为了避开她们脚上那双不合时节的沙滩凉鞋一般改变着扩散的范围。</p>
<p>前方是宽敞的大厅。</p>
<p>里面摆着一排排的长凳和用号码区分开的长长柜台，很像银行或是市政厅的感觉。虽说<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们算是武斗派，但他们依然要作为公务员处理各种各样的事务。像是失物招领或是罚单缴费之类，不那么严肃的部门也有很多。</p>
<p>双胞胎从正面踏入了这个地方。</p>
<p>这里是<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的站所。然而两人明明戴着有毒色彩的防毒面具，却丝毫不打算将其盖在脸上。</p>
<p>「接下来怎么做呢，过爱？」</p>
<p>「怎么办呢，妖宴？」</p>
<p>此时，时间仍在停止。如果她们是拿着手枪或是炸弹的凶恶罪犯，情况也许会有所不同。但是，看到眼前这番离奇的场景，人们的理解却貌似有些跟不上。杀戮之人明明就站在眼前，但是谁也没有出手，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她们走近。</p>
<p>「虽然『宠物饲养员』只是位于<b>浅层</b>的末端，但她毕竟是我们的常客。」</p>
<p>「要是我们保持沉默任人摆布的话，就一点都不好玩了。」</p>
<p>所以。</p>
<p>五秒钟之后，这里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混乱了起来。</p>
<p>「呐，『分解者』。」</p>
<p>「呐，『媒介者』。」</p>
<p>作为「分解者」的过爱和作为「媒介者」的妖宴。双胞胎姐妹各自闭上了一只眼睛。</p>
<p>然后清楚地齐声说道。</p>
<br/>
<p>「「给予他们的制裁就应该是全部杀光，对吧？」」</p>
<br/>
<p>哗啦哗啦！！</p>
<p>大厅里顿时充满了人肉、金属、塑料……所有物质急速崩坏下去的异响。</p>
<h2 id="toc_9">9</h2>
<p>「啊！！」「哇啊？！」楼下传来了尖叫声。</p>
<p>紧接着又不断响起了疑似枪响的声音，过了好久都没有停止。也就是说，即使那些专业的<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们团结一致集中火力，也无法终止这场异变。</p>
<p>「到、到底发生了什么？！」</p>
<p>「白井同学！！」</p>
<p>少女反射性地朝声源的方向走去，某人却用力地拽住了她的手。是那位迄今为止一直在跟加热便当格斗的大叔。他在眼镜之下带着黑子从未见过的坚定目光，对着她说道。</p>
<p>「如果你要作出『选择』，那就一定要慎重。生命只有一次，接下来的选择可以将任何人平等地送进死亡的世界。<ruby>空间移动<rt>Teleport</rt></ruby>是属于你自己的能力，即使逃到外面寻求别人的帮助与保护也是你应有的权利。不管你选择了什么，都不会有人责怪你。」</p>
<p>「你在说什——」</p>
<p>「<b>『暗部』就是那样的东西</b>，<b>这次来的恐怕是厌普性</b>。<b>身为仅有七人的<ruby>超能力者<rt>Level 5</rt></ruby>一就不会有什么问题</b>，<b>或者说老人和孩子应该就会被网开一面那样的圣域根本不存在</b>。<b>这里已经是『暗部』的地盘了</b>！<b>究竟是我们主动踏进去的</b>，<b>还是对方打算前来吞噬我们</b>，<b>那样的事情根本不重要</b>。<b>只要站在他们的地盘上</b>，<b>任何人都会平等地死去</b>！！<b>真的是平等得令人讨厌</b>！！」</p>
<p>这个大叔到底在过去看到了什么呢？或许是一片能够让人心态崩溃，价值观彻底改变的多彩景象吧。尽管纤细的手腕被对方抓住，白井黑子依然坚定地摇了摇头。</p>
<p>随后看向「过来人」的眼睛说道。</p>
<br/>
<p>「即使是这样，我也要去战斗！！」</p>
<br/>
<p><ruby>空间移动<rt>Teleport</rt></ruby>。</p>
<p>打破了三次元限制的白井黑子挣脱了束缚，就这样独自一人飞到了楼下。以她的能力一次传送可以移动80米以上，所以直接飞到一楼也不是难事。</p>
<p>但是，那样做或许是个错误。</p>
<p>「？！」</p>
<p>突然，她的视野变得歪曲起来。</p>
<p>眼睛和鼻子有些不对劲，一股强烈的刺激性恶臭从物理上侵蚀着白井黑子的精神。</p>
<p>（这是……瓦斯？！）</p>
<p>停电之后陷入一片黑暗的楼层到处都在歪斜着。曾在一瞬之间以为是自己的五感因为来路不明的异臭产生了错觉的双马尾少女，终于发觉了不对劲。</p>
<p>墙壁在腐坏。</p>
<p>天花板弯了下来，老鼠们跑来跑去的地板也像废弃房屋一样开着洞。这座现代化的钢筋混凝土建筑，此刻就像一座沉入大坝底部、充满了水分的废弃房屋一样<b>松松软软</b>。</p>
<p>「啊哈哈哈哈哈！」</p>
<p>「啊哈哈哈哈哈！」</p>
<p>从里面传来了笑声。听起来很像是刻意发出的，如同会在一场蹩脚的舞台剧里听到的那种令人尴尬的笑声。不过因为听不出其中的情感，反而容易被其牵着鼻子走。</p>
<p>出现在里面的身影，是一对小学生年纪的双胞胎姐妹。</p>
<p>虽然她们的存在本身并没有什么恶意，但这就像是在屋顶上整齐摆放着的吉祥物周边小凉鞋或是漂浮在脏水沟里的玩偶一样，与场所的相合性实在是太差了。</p>
<p>白井黑子为了摆脱头部的眩晕而大声喊道。</p>
<p>「我、我是<ruby>风纪委员<rt>Judgment</rt></ruby>！！你们是……？！」</p>
<p>然而双胞胎并没有在听她说话。她们的世界极其封闭，甚至可能都没有把黑子当成一个人。</p>
<p>看起来很幼小的少女们相互紧紧拥抱，挤压着与身高相比大得不成比例的胸部，带着歌唱般的声音说道。</p>
<p>「喂，过爱，好像还有人活着哟？」</p>
<p>「哎呀，妖宴，没关系啦。就算是放着不管，她也是会死掉的。我已经懒得去数了，还是赶紧把火点了然后上楼去吧。」</p>
<p>「没在第一波的攻击中死掉，难道说她知道『里侧』的规矩吗？在哪个阶层？是腐败系的吗？」</p>
<p>「就算她是『暗部』也肯定是个见风使舵的好普性啦，没什么可期待的。」</p>
<p>点火。</p>
<p>虽然不知道她们在做什么，但是很明显接下来会不太妙。白井黑子努力集中自己的意识，作好一旦发现打火机或是火柴之类的东西就立即将金属箭射进去的准备。</p>
<p>「<b>因为</b>，<b>大家都已经腐烂得松松散散了</b>，<b>尸体的数量实在是没法数呀</b>。」</p>
<p>束缚。</p>
<p>在物理上毫无任何力量的语言，使白井黑子的灵魂停在了原地。</p>
<p>「<b>因为</b>，<b>腐烂到了这个地步</b>，<b>楼层里已经到处都是甲烷了</b>。<b>不管哪里还藏着幸存者</b>，<b>他们也全都会被爆炸轰飞的</b>。」</p>
<p>松松散散、腐烂、尸体、甲烷、爆炸。</p>
<p>白井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嘴巴和鼻子一直所吸入的，那股沿着气管填满了肺部的刺激性恶臭的来源与真相。墙壁、天花板、地面。破烂不堪的不仅仅是建筑物的构造。那些吱吱叫的老鼠们踩着的是什么？本应该在场的<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们为什么不在？粘到各处的那些黑漆漆黏糊糊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所有的答案一同涌上了她的心头。</p>
<br/>
<p><b>这两个家伙</b>，<b>让人们活生生地腐烂掉了</b>。</p>
<p><b>白井黑子迄今为止一直吸了不少的</b>，<b>是某种能让尸体从内侧膨胀起来的可燃性气体</b>。</p>
<br/>
<p>「唔……？！」</p>
<p>既不是出于效率也不是出于合理性。就在黑子下意识地捂住嘴，身体弯作一团时，将脸颊靠在一起挤压着彼此胸部的双胞胎姐妹开心地微笑起来。</p>
<p>「分解者」与「媒介者」。两人像变魔术一般拿出了什么东西。如同准备点燃蜡烛的新郎新娘一样，双胞胎的手里握着一个铅笔大小的扳机式电子打火机。</p>
<p>她们用小小的手指扣下了扳机。咔叽，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p>
<p>与此同时，充满了恶臭与瓦斯，变成了一个巨大炸弹的一楼整体发生了爆炸。</p>
<h2 id="toc_13">10</h2>
<p>一阵低沉的震动令整栋钢筋混凝土大楼发生了摇摆。</p>
<p>「混蛋，发生什么了？！」</p>
<p>滨面仕上拿着手机咒骂。</p>
<p>黑暗中传来好几道慌乱的脚步声。滨面唯一的指望安涅莉从刚才开始就陷入沉默之中。屏幕上显示没有信号，看来是在停电的同时通信网络就中断了。</p>
<p>接下来就只能靠自己了。</p>
<p>滨面凭着记忆，前往平面图上红色光点处的房间。</p>
<p>……虽然周围一片漆黑，所有的监控摄像头和传感器也已经失灵，但是现在的情况也十分异常。在附近来来往往的<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们只要稍微注意一下周围的状况，应该马上就能发现躲在房间角落屏住呼吸的滨面了。</p>
<p>一定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态」发生了。</p>
<p>「正面突破」这张滨面从一开始就否定掉的牌，被某人轻而易举地打出。虽说这是个好机会，但这种怪物定然不会站在滨面他们这边。千万不要误会，从情况上看滨面他们只不过是在发生暴动的大城市里趁火打劫的小偷罢了。</p>
<p>听到大人们的脚步声远去后，滨面沿着漆黑的走廊继续前进。</p>
<p>他很快就找到了目标房间。</p>
<p>「泷壶！！」</p>
<p>滨面刚一打开房门闯进房间，右手的手腕就受到了强烈的冲击。他不禁发出了呻吟，随后就被人抓住衣领按在墙壁上。掉落在地上的手机屏幕发出了光亮。</p>
<p>那是一名职业<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p>
<p>滨面的呼吸一滞。</p>
<p>在停电的黑暗中，对方也一直没有打开手电筒或是手机照明，而是一直在观察情况。</p>
<p>剪短的黑发以及铠甲一样的肌肉，一副典型的「霸道体育老师」形象。从不良少年的角度来看，若非是这个时候，还真不想接近他。</p>
<p>「呃？！」</p>
<p>「滨面！！」</p>
<p>滨面的双脚已然浮空，无论双手怎么使劲去掰都挣不开掐在他脖子上的大手。尽管如此，只要听到呼唤自己名字的少女的声音，滨面就感觉整个世界豁然开朗。</p>
<p>「我、没事……」</p>
<p>泷壶理后。</p>
<p>齐肩的黑发，茫然的双眼，他一直一直在寻找的，穿着粉色运动衫的少女。</p>
<p>也许对方只是出于业务考虑，不想在无法保证安全的情况下移动嫌疑人。但是在这个该死的世界里，他的恋人还活着！！</p>
<p>「咳哈！！我一定……一定会把你救出去的。所以不用担心，泷壶！！」</p>
<p>「又是『暗部』吗？」</p>
<p>正面传来了低沉的声音。</p>
<p>在与恋人共享这份感动之前，首先得解决掉这个家伙。有一瞬间，滨面将意识集中在了「尼古拉斯金币」上，但他仍在犹豫是否要在此使用它。虽说这东西能满足「打开房门」「赢得轮盘赌局」这些要求，但能否做到「赢过某人」这种事情还是个谜团。滨面想尽可能避免陷入「攻击失败还要白费一小时充能」的事态。</p>
<p>「无论对手是谁，<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都绝不会屈服。我会顺藤摸瓜把你们全部揪出来的，『暗部』。你们别想逃离手铐的制裁。」</p>
<p>就在这时。</p>
<p>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他的胳膊上。</p>
<p>这在黑暗之中仍然闪闪发光的身形，是蠼螋吗？</p>
<p>而且不止一只。</p>
<p>不如说滨面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个男人的右胳膊上已经密密麻麻地覆盖了一层虫子了。</p>
<p>「呜啊？！」</p>
<p><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把手从滨面的脖子上拿开胡乱地拍打着右臂，但他怎样都没法甩开这些蠼螋。不仅如此，伴随着沙堆崩落一样的声音，蠼螋们像瀑布一样从天花板洒了下来。它们不仅完全吞没了<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的上半身，甚至还从防弹衣和手套的狭小缝隙钻进衣服里面肆意蹂躏起他的身体。</p>
<p>「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p>
<p>已经不堪入目了。那从头到脚被覆盖的黑色身影从内部开始崩溃。他到底是被撕成了碎片？还是被啃食殆尽？抑或是被溶解消散？滨面连这一点都不得而知。唯一能确定的事实，就是这副身影已经无法再维持人样了。就像把一个活生生的人装进圆筒里然后从外头压扁一样，这种看不见伤口和尸体的「死亡」就摆在他的面前。</p>
<p>滨面甚至无法跑过去救他。</p>
<p>这些并不是普通的蠼螋。不知是化学药品还是病菌的作用，总之肯定是被施加了什么东西。</p>
<p>「快离开，滨面！！」</p>
<p>运动衫少女泷壶朝着呆坐在当场的滨面大喊。这下不知道是谁救谁了。如果不是她将滨面拉到了身边，在身体受伤之前滨面的内心说不定就会先坏掉。</p>
<p>一股刺痛眼球的恶臭传来。像是什么东西腐烂了一样，但又和湿垃圾不同……</p>
<p>就在这时，响起了微小的声音。</p>
<p>滨面仔细一看，发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在。滨面的眼睛明明连眨都没眨一下，但他却并没有看到对方出现。那是一位双马尾少女。这个悄无声息出现的初中生年纪的女孩什么也没有做，她只是将身体靠向墙壁，然后就这么滑下来坐在了地上。</p>
<p>是用手铐拷住了滨面仕上的那位少女。</p>
<p>看她右臂上的肩章，应该是一位依靠能力的<ruby>风纪委员<rt>Judgment</rt></ruby>。</p>
<p>「呜……」</p>
<p>滨面再仔细一看，发现她身上到处都是淤青，那身似乎是学校制服的衣服上也出现了烧焦的痕迹。</p>
<p>烧伤和磕碰伤。</p>
<p>她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刚刚被卷进了火灾或是爆炸之中。滨面虽然也算是比较习惯打架，但他毕竟还是无法推测她身体的具体情况。</p>
<p>「……空间移动，还是来不及回避吗……」</p>
<p>「喂喂，你怎么了……？」</p>
<p>滨面战战兢兢地问道，但是少女并没有任何回应，看来是失去意识了。</p>
<p>「别突然出现又突然死掉啊！搞什么啊？！你是应该在这个时候保护我们的<ruby>风纪委员<rt>Judgment</rt></ruby>吧！喂？！」</p>
<p>这时又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p>
<p>滨面不知道情况如何，不过看起来这位突然的闯入者带来了新的危机。她刚刚提到回避，如果躲到哪里都行的话滨面真希望她选中的不是这个房间。</p>
<p>传来嗤嗤的笑声，有人在愉悦地从门外朝里窥视。</p>
<p>那是一对身材娇小但拥有伟岸胸部的双胞胎。</p>
<p>「过爱，这里有人哟。让他们全部被啃食然后感染怎么样？」</p>
<p>「不行哟妖宴。这里是审讯室吧？要动手就该精准打击。里面的小哥哥一脸傻样，看起来既不是<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也不是<ruby>风纪委员<rt>Judgment</rt></ruby>呀。」</p>
<p>「我说啊『分解者』，都到现场了还要一个个区分开么？」</p>
<p>「你看啊『媒介者』，无论是谁，都会因为精准而无法回避的牺牲所绝望嘛。」</p>
<p>滨面甚至不敢轻易呼吸。</p>
<p>他清楚，自己的小命正被别人捏在手中。要是房间内已经充满了类似打火机燃气的甲烷类气体，那么只要她们弄出一丝火星，整个房间就会被爆炸所吞没。</p>
<p>虽然对方的目标好像是那位昏过去的双马尾少女，但是按照目前的状况滨面不知道她们会如何行动。</p>
<p>就算她们误杀了滨面和泷壶又能怎样？除了会降低她们给予自己的评分之外，不会受到任何像样的惩罚。她们对待人命的态度，不过是上学路上踢到了一块小石子一样。</p>
<p>玩弄着脚边的老鼠，双胞胎中的一人狰狞地笑着问道。</p>
<p>「想要得救吗？」</p>
<p>「想。」</p>
<p>扑通一声，</p>
<p>滨面跪倒在地板上的<b>黑色污渍</b>中，将两手在眼前如祈祷般相握。看到他那如同被人用枪口指着后脑勺的丧家之犬一样的表情，双胞胎露出了满足而狰狞的笑容。然而……</p>
<p>「<b>求求你们</b>，<b>不要杀掉这个<ruby>风纪委员<rt>Judgment</rt></ruby>的女孩</b>。我已经……不想再看见尸体了……」</p>
<p>双胞胎愣了一下。</p>
<p>时间宛若停止一般。</p>
<p>「噗——」</p>
<p>双胞胎脸贴着脸，其中之一不禁笑了出来。</p>
<p>「啊哈哈哈！！好啊。小哥哥，你真是太好玩了！！」</p>
<p>「这样好吗，过爱？你不是说目标要精准打击吗？」</p>
<p>「没事啦妖宴。反正也有必要留下几个证人来散布恐怖。」</p>
<p>事态由此一转。</p>
<p>被称为过爱的少女露出了甜美醉心的笑容，朝这个丢人现眼的男人投了一记飞吻。</p>
<p>「再说主动弄脏自己的人，我可不讨厌。」</p>
<p>妖宴轻轻叹了一口气。</p>
<p>她看起来似乎常常被过爱牵着鼻子走。</p>
<p>「把这份恐怖，散播出去吧。」</p>
<p>这是一道命令。怪物居高临下地如此放言。在拥有绝对等级关系的学校社会中，即使只相差一个学年，年下者也绝不会对年长者露出这种态度。</p>
<p>这是滨面他们存活下去的唯一条件。</p>
<p>「……『暗部』绝不会消失。试图做出这种愚蠢的行为会招致怎样的后果？用光明照亮黑暗会带来何物？你要好好将那些愚蠢之人的下场告诉世人，明白了吗？」</p>
<p>滨面甚至不敢点头，但不知为何少女们满意地眯起了眼睛把头缩出门外，两人似乎打算沿着外面的走廊离去。除了沙滩凉鞋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不时还会传来断断续续的惨叫和悲鸣。</p>
<p>生物。</p>
<p>以及感染病。</p>
<p>「分解者」过爱以及「媒介者」妖宴。这对双胞胎所操控的深邃黑暗，超乎想象。</p>
<img alt="图片" class="fit" src="../Images/p2.jpg"/>
<h2 id="toc_10">11</h2>
<p>「看样子并没有发生骨折，很好……」</p>
<p>「滨面，我来按住这边，快把那里绑紧。」</p>
<p>在手机的灯光下，滨面他们将绷带紧紧缠在黑子受伤的地方，然后用金属扣将其固定住。</p>
<p>逃亡者无法寻求医生的帮助，所以对于滨面他们来说就连简单的应急医疗包也算是贵重物品，不过他们也不可能对那位双马尾少女置之不理。</p>
<p>就连滨面他们往伤口上倒消毒水的时候，那位似乎是<ruby>风纪委员<rt>Judgment</rt></ruby>的少女都没有醒来，可见她失去意识的情况有多严重。虽说肉眼可见的伤口大都包扎过了，但是滨面不清楚她有没有受到内伤。总之她现在是有呼吸的，那么之后就只能交给<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来处理了。</p>
<p>……只是，也要看有没有其他人能够活下来。</p>
<p>「也没法为她再做什么了，我们也赶快逃吧。」</p>
<p>「哼——」</p>
<p>然而恋人的反应却颇为意外。</p>
<p>泷壶理后面无表情地鼓起了双颊说道。</p>
<p>「说起来滨面，那对双胞胎刚刚对你做了什么吧？」</p>
<p>难道自己的背上挂着来路不明的霉菌或是虫子吗？鉴于刚刚如此强烈的效果，如果真的被感染了他应该不会注意不到，可滨面还是一下子感到不安。然而泷壶说出的却是……</p>
<p>「飞吻。」</p>
<p>「唔？！那是意外、是飞来横祸、是不可抗力啊！！」</p>
<p>滨面慌张地叫了起来，然而恋人依然摆出一副生气的小猫模样。</p>
<p>不管怎样，他们关掉了手机的灯光，悄悄地从审讯室走到走廊。周围不断有爆炸发生。不过这并不是那对神秘双胞胎造成的计划性的破坏，而是滨面为了确保安全地带，向黑暗之中扔出纸制的火种特意引爆的声音。</p>
<p>甲烷系的气体虽然可怕，但可以利用空间将其隔开。只要利用房门或是卷帘门将空间分隔成小块再引爆的话就能将爆炸范围缩小，从而安全地将可燃气体「消耗」掉。</p>
<p>这个做法很有效，但也仅此而已。</p>
<p>滨面咬紧了牙关，稍有大意他就会忍不住停下脚步。</p>
<p>「滨面……」</p>
<p>「居然这么彻底，一个活人都没留下吗……」</p>
<p>整个楼层到处是黏糊糊的线。</p>
<p>那些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东西看起来很像纳豆，但它们显然不是那么稀松平常的菌类。这里已经没有人模人样的东西存在了。明明刚才还有那么多全副武装的<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把这里塞得满满当当的，更别提那些接线员和事务员们了。</p>
<p>空无一人。</p>
<p>只有令人发怵的黑色粘液，弄脏了地板和墙壁。</p>
<p>想要得救，这是滨面亲口说的。或许，那对双胞胎就是因此改变了行动。她们会不会是因为一时兴起放过了那位双马尾的少女，转而杀掉了其他人呢？这话虽然无凭无据，可不良少年的胃里还是感受到了一股沉重的压力。</p>
<p>……当然，事态肯定不会就这么结束。「暗部」展现出了强大的实力，但毕竟<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们也凭借武力支配着全部的23个学区。一旦他们打破底线就会变得更加过激。在那之后，<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应该也会拿出更加骇人听闻的东西。</p>
<p>「滨面，我们接下来怎么办？」</p>
<p>「逃到外面去，到学园都市外面。」</p>
<p>「……」</p>
<p>「今天<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们是动真格的，光是我亲眼见到的就有两人死了。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恐怕死得更多。也就是说大人们是真的打算完全击溃『暗部』。我不知道他们打算以什么为基准来净化这座城市，但可以肯定的是你我都已经被登记在那个所谓的『<ruby>歼灭通缉<rt>Outrank</rt></ruby>』上了。所以不逃到外面去的话，我们就会被做掉。唯独在今天，<b>即使躲进阴暗深邃之处也无法安全逃脱</b>。」</p>
<p>尽管身在暗处，滨面还是知道恋人皱紧了眉头。</p>
<p>「但是，那道外墙可不是轻易就能越过去的。四座大门都配有最高级别的警备，强行突破的话会被杀掉的。」</p>
<p>「我明白，但我也有自己的想……」</p>
<p>话说到一半。</p>
<p>因为他们看见有人正站在漫长的通道中间，挡住了他们的去路。</p>
<p>「滨面……」</p>
<p>从深处传来了声音。难道说还有人逃过一劫吗？</p>
<p>尽管松了一口气，但滨面他们也不能安心。毕竟滨面仕上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根据<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今天的反应来看，一旦找到借口，他们说不定就会毫不犹豫地射杀嫌疑人。</p>
<p>但是事实并非如此。</p>
<p>那个人对他如此说道。</p>
<br/>
<p>「是你吗，滨面？！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啊！！」</p>
<br/>
<p>这是他认识的声音。</p>
<p>他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在<ruby>武装无能力集团<rt>Skill-Out</rt></ruby>时，他也经常因为偷车或是街头打架而被关到拘留所里。</p>
<p>所以滨面一眼就能认出那个经常关照他的<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p>
<p>（黄泉川、爱穗……）</p>
<p>说话者是一位将修长的黑发束在身后的女教师。虽然平常总是随意穿着一件绿色的运动衫，但她今天穿的则是一件不祥的黑色防弹服。</p>
<p>滨面感到害怕。</p>
<p>虽然很怕，但他们只是性格合不来罢了。滨面知道她不是坏人。</p>
<p>有那么一瞬间，滨面想要将一切抛诸脑后，请求她保护自己的恋人。但他很快就想起了现实。不，问题在于正在亲身体验这一切的少年本身，分不清自己的这份印象跟霉运或是妄执有什么不同。</p>
<p>总而言之。</p>
<p>短暂的迟疑过后，滨面举起了一只胳膊，用自己的身体护住恋人喊道。</p>
<p>「给我让开。我不能相信你！！」</p>
<p>「你要是那样做就会变成单纯的罪犯了，滨面。先跟我说明你在这里的原因，然后如有必要就交给大人们来处理！！这样才是正确的道路！！」</p>
<p>「我并不是质疑你个人的人品！」</p>
<p>滨面喊了回去。</p>
<p>用话语来反驳黄泉川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因为这个大人总是在说正确的话，对任何轻微的犯罪都不会坐视不理，并出手管制。</p>
<p>本该如此，滨面却在气势上压倒了她。</p>
<p>对方反驳的无力感，透露出她内心的迷茫。</p>
<p>「……黄泉川，你自己其实也很清楚吧？<b>今天</b>，<b>有什么不对劲</b>。有『什么东西』让正义这个词不再正常运转了。在看清这东西的真面目之前，只是一味地将事态交给站在正义一边的人处理，最后也只会带来死亡！！我！已经亲眼见识过了！！至少两次！！」</p>
<p>「那么，你打算怎么做？」</p>
<p>沉默了几秒后，对方做出了反击。</p>
<p>话语间缺乏应有的锋芒，但是钝掉的刀刃也能带来其特有的痛楚。</p>
<p>「你还要拿起枪，明知是恶行还是要犯罪，并说服自己这些都是为了守护重要之人的无奈之举吗？你能『说服』的只有你自己。这个社会是绝不会认同的，只会按照法律文件判你有罪！」</p>
<p>「……」</p>
<p>「『手铐行动』绝不是什么邪恶的东西。这是某个站在世界之巅的大笨蛋就算牺牲掉自己全部的人生也要完成的计划，我绝不会让它变成纯粹的恶行！！」</p>
<p>这不是居高临下的说教。</p>
<p>而是站在同一领域的人们之间所说的话，因此滨面无法置之不理。</p>
<p>「你既然都来到这里救她了，想必心中已经构思好未来的愿景了吧。」</p>
<p>黄泉川向前迈步。</p>
<p>虽说只有一步，但这一步却异常地沉重。</p>
<p>「那就不要亲手破坏掉那份理想中的未来！！『暗部』那些家伙正是通过将自己的所作所为推给『例外』，从而擅自获得自我的认同！！动刀动枪的麻烦事推给大人们就好，我不会对你不利的！！」</p>
<p>滨面没有被对方的话语迷惑。</p>
<p>他早知道，对方所讲述的「理所当然」已然崩塌。</p>
<p>然而另一方面，他也在迷茫是否要用武力突破眼前正试图用话语劝说他的黄泉川。他的意识集中在口袋中的金币，手上的必杀技就只有这个。仅此一次的机会，成功率100%。只要使用它，或许就能在不伤害黄泉川的情况下远离她……？！</p>
<p>滨面仕上想着这些，抬起了低垂的脸。</p>
<p>然后开口说道。</p>
<p>「黄泉——」</p>
<br/>
<p>哔嘶——！！！！！！</p>
<p>突然，某种炽热而坚硬的物体击中了滨面仕上的胸口。</p>
<br/>
<p>滨面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p>
<p>一瞬之后，枪声才如同雷鸣一般炸响开来。但他甚至连冷静思考整理眼前状况的空闲都没有。滨面的身体就这样被猛烈的冲击推向后方，撞上了被厚布包裹着的玻璃。</p>
<p>伴随着尖锐的声音，少年被扔出了窗外。</p>
<p>「滨面！！」</p>
<h2 id="toc_11">12</h2>
<p>「唔……」</p>
<p>白井黑子因尖锐的枪声而醒来。</p>
<p>看来自己并非位于一楼的前厅，而是身在某个小房间里。这里是审讯室吗？白井黑子一时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不过随后她就发觉到有人正在看着她。</p>
<p>是那个压迫感很强的大叔。</p>
<p>「你、你没事吧白井同学？」</p>
<p>「……托你的福还好。」</p>
<p>一睁眼就看见这个条形码发型的眼镜大叔让她很不舒服。白井黑子从地面起身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一直处于昏倒在地的状态。她感到皮肤上有种紧绷绷的违和感，看向审讯室里的大镜子才发现，自己身上到处都是绷带和纱布。</p>
<p>「总之，还是要向你说声感谢的。谢谢你帮我包扎。」</p>
<p>「啊，不是的，那些不是我弄的。」</p>
<p>「？」</p>
<p>那会是谁呢？看上去乐丘丰富也无法回答自己的疑惑。虽说希望渺茫，但旁边监控室里的摄像头会不会还能用？</p>
<p>白井走到走廊，到处都是恶臭和粘稠的黑色污渍。</p>
<p>她看到两名存活下来的<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但他们不知为何正在看向一扇打破的窗户。破碎的玻璃上挂着粉色的布片，看上去像是用来制作运动衫一类衣物的合成纤维。</p>
<p>「<b>那个和他一伙的女孩也跟着一起掉下去了</b>……？」</p>
<p>一位手持远近两用战斗步枪的年轻男性<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茫然地嘟囔着。</p>
<p>「不管怎么说，这下就能确保安全了呢。黄泉川长官，您没受sh——」</p>
<p>「……子、们……」</p>
<p>黄泉川颤抖的嘴唇上下蠕动着。</p>
<p>随后她就一把抓起了部下的衣领。</p>
<p>「你竟然向孩子们开枪，波野？！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p>
<p>茶发的温柔男子一脸莫名其妙。</p>
<p>「反、反正他也是『暗部』啊。而且都潜入了这座综合站所里，所以肯定是个凶恶的厌普性吧？」</p>
<p>「监护人拜托我们保护孩子的性命，你这混蛋居然还说什么『<b>反正</b>』！！！！！！」</p>
<p>但这也是白费力气。对方确实畏缩起来，但感觉并没有在打心底里反省。他看上去毫不在意自己为什么被骂，而是接近于「在暴风雨过去之前就老老实实挨骂吧」这种心态。</p>
<p>常识正在崩坏，这是一目了然的。</p>
<p>白井黑子决定靠过去。不过刚走出去几步，她就发现自己在大口喘着气，肩膀剧烈地起伏着。一脸寒碜的条形码眼镜大叔紧跟在她的身边不知所措。说不定他也想搀着白井，但他又因为不敢随便触碰女初中生而感到烦恼。说白了就是因为太守规矩而导致的反应过度。</p>
<p>「……只剩我们几个了吗？其他人都怎么了？？？」</p>
<p>无人应答。</p>
<p>因为他们害怕亲口说出准确的死亡人数，所以只能通过无线电收听到这个数字。年轻的<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手拿战斗步枪，在被抓住衣领的状态下摇了摇头。</p>
<p>随后给出了答案。</p>
<p>「第七学区南部、第八学区、第十七学区……以及第一学区都受到攻击了，报告是这么说的。」</p>
<p>「连第一学区都……」</p>
<p>刚刚还在气势汹汹的黄泉川爱穗顿时瞠目结舌。</p>
<p>这也正常，毕竟第一学区可是集中了各种行政机能的政府城区啊。维护那个地区治安的综合站所应该也是连接其他所有站所的中央部门，按照「外面」的警察组织的标准来说就是类似于警察厅总部一样的存在。</p>
<p>就连那里都如此轻易地遭受了攻击。</p>
<p>光是能够确认受损情况就已经很不错了。金字塔组织结构的顶端已被击垮，如果不重新组织、恢复网络的话，整个<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组织的机能甚至可能都会停止运转。</p>
<p>「所以我不是说过了吗？」</p>
<p>突然有人发出了声音。</p>
<p>说话者是那个条形码眼镜的<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乐丘丰富。</p>
<br/>
<p>「这样太温吞了。如果真的想要肃清『暗部』的话，就必须要做好战争的觉悟。」</p>
<br/>
<p>有什么东西扭曲了。</p>
<p>作战名称·手铐行动。</p>
<p>作为与新任统括理事长共同推进计划的人选之一，黄泉川爱穗咬紧了自己的嘴唇。</p>
<h2 id="toc_12">13</h2>
<p>滨面的意识忽明忽灭。</p>
<p>看样子他掉在了路旁的雪堆上面因而分散了冲击力。若非如此，单是坠落的冲击就足以致死了。不像电影或是电视剧，现实中的高空坠落是一种很少出现例外的死法。</p>
<p>没错，滨面仕上还活着。</p>
<p>「滨面……」</p>
<p>他听到恋人呼唤他的声音近在咫尺。明明和自己从同一扇窗户上跳了下来，但她在确认自己伤势之前就先紧紧抱住了自己的恋人。</p>
<p>「你没事吧？喂，滨面，别吓我。快起来啊，不要丢下我一个人……」</p>
<p>滨面移动着颤抖的指尖，解开了上衣的扣子。</p>
<p>里面有一块光滑的金属板，是滨面之前在公寓的时候从倒下的<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那里夺来的防弹衣的面板部分。滨面确定一定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即便是消极的预测，只要能够确定，就能成为出色的行动方针。</p>
<p>而现在他已经得出结论了。</p>
<p>在这座学园都市之中无论向谁求救都会送命。大人们非常可怕，这与他们每个人的性格无关。无论是小巷还是「暗部」深处，所有这些漏洞肯定都会被摧毁。想要活下去的话就只能跑到围墙外面了。他不知道<ruby>警备员<rt>Anti-Skill</rt></ruby>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但至少不是现在。</p>
<p>他们必须去往自由的世界。</p>
<p>滨面仰面躺着，抚摸着紧紧抱住他的恋人的头，并提出了建议。</p>
<p>「我们去机场吧……」</p>
<p>「？」</p>
<p>「想要爬上外墙或是傻傻地穿过正门都不可能。那边的警备极其森严，我们根本无法接近。那些采取了这种直接方式的『暗部』底端成员们，现在恐怕已经被无人直升机或是墙壁上的机器人用机枪射成筛子了。再怎么绞尽脑汁也不可能办到，哪怕有上百种方法也会全部碰壁。越过墙壁、蒙混出大门、藏在长途货车的货架上……这种从陆路去挑战的方法必定不可能成功。」</p>
<p>「但是，」</p>
<p>泷壶的态度是否定的。她摇了摇头说道。</p>
<p>「第二十三学区的机场那里，警备的水准也是超乎想象的。那边也有重重审查，把脸遮住也不可能登上飞机。」</p>
<p>「只要找到即使不遮住脸也不会被怀疑的方法就好了。」</p>
<p>说着，滨面从随身的挎包中取出了某个关键的道具。</p>
<p>学园太郎。</p>
<p>印刷着明显是假名的护照。</p>
<p>乍一看并不知道厉害在哪里，不过反过来说就是厉害到外行无法解释的程度吧。既然被「电话里的声音」当成是类似救命稻草的东西，那肯定是有着极高的品质。</p>
<p>浑身无力的滨面用颤抖的手关掉了手机的电源，举起了护照，在与红绿灯配套的超速计覆盖的区域内晃了晃。</p>
<p>护照的表面闪闪发光。</p>
<p>这片因红外线照射而产生的七彩光芒，说明这份护照是由最新的缺陷性结晶印刷技术制成的物品。看起来虽然简单，但是存在于人工水晶薄膜内部的那些不规则的晶格缺陷其实源自于某种任何人都无法再现的防伪技术……本应是如此的。</p>
<p>但是这张伪造护照让那样的神话破灭了。</p>
<br/>
<p>「……看来『暗部』当中有个能完美伪造身份证件的工匠。只要我们跟那家伙进行交涉，就能弄到安全乘坐飞机的通行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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