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原圆周即使在木原一族中,也被指为不够「木原」。
她的成长过程,在全是特殊分子的「木原」之中,就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大放异彩。
常理上的。
或者是,自诩为正义的阵营。
那样的一群人,在木原圆周年幼时期就将她带走。他们并没对她做什么,只是将她关在一个没有出口的阴暗房间中,就只为了这样。
「木原」是因为学习了「木原」的一切,所以才会变得像「木原」。
只要在大量输入语言或习惯等身为人类应有基础资讯的童年时期,就将木原圆周从「木原」之中隔离,她或许就会变得不像「木原」。他们的行动出自这样的想法。
实际上——
那纯粹只是某个嫉妒「虽然扭曲,但却出现了许多货真价实天才」的木原一族之人,以大义名分将想法正当化,不过只是出陈腐老套的复仇戏码。
不是要杀她。
也不是要折磨她。
而是将她放在一问房里,通过「让她放弃学习行为,就此度过漫长岁月」的做法,讲白一点不过是想借此将「木原」放在一个比自己更愚蠢的位置……他们只是想满足这种扭曲的欲望。
实际上,木原圆周既不会九九乘法表,别说是汉字了,就连片假名也不会写。
这和她的头脑好坏无关,因为她没在学校里学过这些东西,不会也是理所当然。
原本应该变成这样的。
但是——
幼稚的复仇戏码,不出多久后就轻易宣告破产。某天,一如往常送食物到那阴暗房间的某人,发现了写在她房间墙上和地板的涂鸦。那并不是九九乘法表或片假名之类的东西,而是木原圆周用自己创造出来的奇怪符号,写出了一连串极其复杂的算式。对于只有「靠扯别人后腿以提升自己顺位」这种程度智慧的某人而言,他到最后都没有发现,那其实是冷冻睡眠装置基础理论的证明公式。
如果那个人不是笨蛋,他或许还会注意到其他事情。
比如散落在地的三根蜡笔描绘出远超过黄金比例平衡的美、揉成一团的纸片皱褶,显示出并列运算装置的晶片图面、落地灯光线照射在地板上形成的影子,能让见到影子的人深层心理变得清晰具体,它能发挥出新型心理测验的功能。
由于「木原」就是「木原」,所以不需要后天的资讯输入。
也因为「木原」就是「木原」,所以他们深受科学这个概念所爱。
归根结底。
所谓的科学,不是只存在于教科书及参考书之中的东西,也不是只能从父母和老师身上学习的道理。原本所谓的科学,就是由这个平凡无奇世界的一切所构成。因此对木原圆周而言,值得她学习的东西俯拾皆是,她身边的参考资料堆积如山。在房间里漫天飞舞的尘埃,或是塑胶杯的质感等,都教导了木原圆周足够的知识。若想从「木原」身上夺走科学,除非将这个世界消灭殆尽,连一点碎片都不留以外,别无他法。
无能的某人直到最后都没注意到这项事实。
天纵英才的木原圆周,不需要有人教导她,她早就一直享受着与科学玩耍的乐趣。
尽情,恣意地。
不如说——
以从未有人教导过她善恶、界线这种最坏且纯粹的形式。
『我不小心想到的。』
正因如此。
木原圆周才会对着那个送饭来给她的人,露出自在的笑容。她虽然理解那些想法一旦付诸实行后,「某人今后将会如何」,但她绝不会有丝毫犹豫。
虽说如此,其实……
她——
对于被监禁在黑暗房间里,并没有丝毫不满(对于可以从一滴水中,抽取出无数最新科学的木原圆周来说,她不需要学校、朋友、电视跟网络那些外来情报源)。
她——
对于演出这出幼稚复仇戏码的某人,并没有一丝憎恨及厌恶(因为黑暗房间中,已经有足够她玩味一辈子的研究素材,所以她毫无憎恨的理由)。
她——
只是露出一副只想向别人炫耀眼前灵感的表情(但由于没人教导过自己,所以她不知道该如何对待「恩人」,也无法了解「恩人」这个概念。)
她——
一点也不在意脚踝上铐着金属枷锁这种压倒性不利的状况(对木原圆周来说,那也只是玩具之一,并不是拘束具)。
『破坏这座牢房最美好的方法』
纯粹的执行。
以及执行的完全成功。
以少女双手绝对无法扯开的锁,不知为何却如融化般断裂。
实际上她究竟用了什么方法,某人完全不明白。
只不过。
后来有人发现了除了头部以外,身体全部变质变成像蜡一样的某人尸体,而他脸上浮现出懊悔万分的表情。
仿佛在诉说着,自己长久以来一直努力扯后腿的对手,却轻易地爬上高峰。
木原圆周的「木原」并不够。
从外界获得不足的部分加以弥补,她借着这么做,借此努力地想办法追赶上「木原」。
然而,
她的情报来源,并不止是可分析他人的思考模式的图表群。
她真正的本领在其他地方。
虽然她会因为青涩而徒劳无功,但木原圆周依然是「木原」的其中一名成员。